抉择（1 / 2）

抉择

从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的张量回到审讯室，他眼神冰冷的望着审讯位上的黄灵玉，冷冷的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说。”

黄灵玉的眼神则不再像之前那样镇定，而整个审讯室也在有节奏的微微颤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塌陷。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个人我已经杀了，你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你、你说。”黄灵玉紧紧的抓着自己道袍的下摆答道。

“首先，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为你去死的。”

“那、那样最好。”黄灵玉紧握的双手，稍微松弛了一点。

“可我今天，本来也不打算活。”

这话让黄灵玉一惊，她怔怔的抬起头望着张量。

“见笑了，我不知怎么地，我就是走不出来。倒是临死前碰到这件怪事，也不枉来人间走这么一遭。”张量嘴角歪斜着笑道。

“你这是何必呢！”

“黄灵玉，这话，我也问问你.......你为我做这些，又是何必呢？”

这个问题从张量嘴中蹦出来的同时，两人都忽然沉默了。似乎谁都清楚，但又似乎谁都不清楚。似乎谁都认为自己是清楚的；谁又都认为对方是清楚的。

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在审讯室里，幽暗的灯光照着两人，他们都想着同一个问题，但又谁都得不到答案。仿佛“何必”这个问题，是自古以来最深奥难解的一个问题。

“这身道袍，是打哪借来的？”张量忽然问道。

“什、什么借来的？”

“你的身份清清楚楚，09年北影表演系毕业，现任光锥影业的剧务，未婚，这哪里是穿一身道袍就可以装道姑的呢？再说了，那十个时空的黄灵玉是因为认识张量，才想为张量去死。这么说的话，她们十个都在自己的时空里，那你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呢？这根本说不通。”张量接着说道：“这个时空只有一个你，这个时空也只有一个我。但这个时空内的你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也都缺乏去为对方做些什么的条件。就算我不看你的身份，从我也进了其他时空看到的情况来看，你的行为也是不合理的。好在，你留下了那根黑色尖棍，给了我去其他时空的契机。”

黄灵玉局促的左顾右盼起来，之前那份镇定全然不见了。

“百密一疏？呵，还是你成天在剧组里，看人演戏看多了，自己也想演？”

“我、我就喜欢演戏，关你什么事？”黄灵玉脸上那份端庄忽然没了，转而变成了一个普通女孩生气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演得还真不错。”张量微笑着，点燃了一支烟。

“演、演得像吗？”黄灵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像！很像！特别是你作弊通过其他时空的黄灵玉知道我的事情，然后又作出一副神棍模样讲我身世那一段，演得真像！把我汗都给吓出来了。”张量笑道。

“什么作弊！本来我们就是一个人，只是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里而已，我本来就该知道这些！她们给我讲的事情，就等于我自己给我自己讲的事情，哪里算作弊？”黄灵玉不服气的争辩道。

“可是我不明白，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在这个时空里，我们两个本来就遇不到，你干嘛为我做这些呢？”

“因为，另一个时空的我，找到了我啊......”

“另一个时空的你找到你你就这么做？你傻啊你？”

“她们告诉我，杀掉李力，就可以拯救......”

“拯救？拯救谁？”

“不知道，她没说......拯救杨慧心？可能是吧......”

“杨慧心？那又怎样？你也不认识她啊？有必要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去杀另一个陌生人吗？这根本不合理啊！”

“那......或者，应该是为了......拯救你吧......”

“拯救我？呵！可你也不认识我啊！犯得着吗？”

“但在其他时空，我们......是恋人啊.......救你，应该是有必要的吧......”

“但这时空里不是啊，这时空我们根本不认识好吗？”张量无奈的笑道。

“那就.......可、可能是因为.......我、我觉得那些时空的我，比我现在的样子更好......”黄灵玉显得难为情的说道。

“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又不好了？”

“想演戏，结果做了个剧务......跑腿的。不像她们，能力这么大，都能穿越时空了......”

“就因为这个？”

“还、还有我觉得，那些时空的我，经历的才是爱情......不像我，三十多年了，谁都遇不到......”黄灵玉咬着嘴唇，前后缓缓摇晃着身子，她的头埋着，看起来似乎非常委屈。

“爱情？你管这你死我活的事儿叫爱情？”张量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才是爱情？”

“你婚都没结过的人，跟我谈什么爱情？”张量不屑的说道。

“那你、你还是离了婚的人......你又懂什么是爱情......”黄灵玉小声的答道，但刚说完，又觉得有些后悔了。

两人忽然间又沉默了，张量的烟飘得满屋子都是，但本来严肃的灯光，仿佛有了些其他的色彩。

“可是，你今天是死定了啊，黄灵玉。”张量有些悲哀的说道。

“我死了，你就能活了啊！”黄灵玉忽然高兴的笑道：“真神奇！我喜欢这个故事。我，为爱而死，哪怕十次我也会这样做，真伟大！”

“可这不是故事，这，是你的人生。再说了，我活不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你爱人，甚至可以说，我是判你死刑路上的刽子手之一，这算什么事儿啊......”

“我不管，我就觉得，这样的人生......有意思......”

“有意思？死了就有意思？”

“反正活着没意思。”

“活着没意思？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

“你在其他时空里不也这样吗？不也在为我而死？”

“那不是我，那只是他们！他们是他们，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