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世副本（2 / 2）

“白酒一壶，小菜三碟，牛肉二两。”

字迹歪歪曲曲，勉强可以认出内容，可能是书写之人在酒醉时写下，而在欠条的尾端，按着一个朱红色的指印。

这是临走前掌柜交给陆羽的纸条，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了片刻，陆羽将其放入行囊中，朝药铺的方向走去。之前查看系统引导说明花了不少时间，眼见着天色渐渐昏黄，陆羽可不想回客栈之后听掌柜在耳边不停唠叨。

客栈与药铺位于烟雨庄南北两处，前往药铺会经过三处小桥，两处集市，偶尔有镇民会向陆羽打招呼，但由于陆羽并不清楚此间各种关系，大部分时候便只能糊弄过去。一路上，陆羽不时与行人擦肩而过，其中不乏虎背熊腰或是面相阴骘之人，跟他们身形交错时，往往会感受到无言的魄力。

这些便是闻风而来的武林众人，至于峨眉派的弟子，陆羽却未曾见到。

不论是武林豪杰，还是名门正派，这些跟陆羽暂时都没有关系。虽然不清楚这些人假如得知自己有神功的相关线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一个普通的店小二想来不会被武林人士放在眼里。

“作为玩家经历的第一个副本，游戏公司肯定不可能让玩家留下糟糕的经历。”陆羽视线在街边墙角扫过，几名破烂衣裳的身影正低头乞讨，“换句话说，无论玩家做出什么行为，身世剧本大概最终都会走向相同的结局。”

“既然如此，之前系统提示中所提到的初始属性分配，便很有可能会受到玩家在过程中行为的影响。”

几名乞丐与陆羽对上目光，皆转头避让，其中一人却反而用打量的眼神望向这边。陆羽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心中暗自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抵达烟雨庄的丐帮弟子。

“不知道其他三个剧本中，玩家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陆羽回忆着刚才所见的内容。

在四个剧本中，唯有“逍遥叹”没有点明主角的身份。“白龙吟”中，主角是山庄的侍童，“渔舟唱晚”中，主角是前去寒山寺拜佛的香客，而“君子无名”里，玩家将扮演行侠仗义却被小人暗算失忆的江湖侠客。

“总而言之。”陆羽心中推测着，“既然剧本这样安排，便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话虽如此，陆羽其实能够大致猜想到事情的真相。

虽然剧本之中没有明确表示玩家的身份，但玩家所扮演的必定是最主要的角色。在“白龙吟”的剧本里，最重要的事件便是湖中地宫的出现，显然，这件事情与主角之间必定存在着关联。

“湖中地宫么……下一步，去湖泊附近查看有没有线索吧。”

离烟雨庄不远的地方，便是一处湖泊，有河流自湖泊而起，在庄内纵横交错。

心中这般打算，陆羽脚下未停，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药铺之外。

正当陆羽准备进去的时候，阵阵叫骂声从店铺内传出，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被推出房内，狼狈地滚下台阶。

“找死！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偷东西居然偷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黄掌柜，行行好……”

眼前这黄衣服的胖男人正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从陆羽的角度看过去，这似乎是一个头发花白、失去双腿的老乞丐。此时，老乞丐不停地趴在地上求饶，试图用双手阻止胖男人的殴打。

黄衣男人体态肥胖，最开始的几次攻击之后便有些力不从心，行动变得虚弱无力，一不小心真被对方抱住了小腿。在尝试了几次将小腿抽出失败之后，胖男人气喘吁吁地停止了动作，嘴上仍然在不停地咒骂着。

在一旁，陆羽皱着眉头注视着这一切，许久不见此类恶性暴力事件，尽管这是在游戏中，他也不免有些心生恻隐。

“黄掌柜……？”

眼见胖男人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抽出小腿准备继续之前的行为时，陆羽走上前去。

“嗯？你是……！”

原本满脸怒气的黄掌柜转过头来，在看到陆羽手中的欠条时，表情如同变戏法一般，瞬间换上另一幅模样。

“哎呀，这，这不是客栈的陆小哥吗？”黄掌柜硬是扯出几分勉强的笑容，拉住陆羽转身便往店铺内走，“大老远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去店里喝杯茶吧。”

“喝茶就算了。”陆羽在心中惊讶于NPC的智能与堪比真实的表演，站在原地拍打着欠条，“前些日子在客栈里赊下的银子，不知道黄掌柜能不能还了？”

黄掌柜用衣袖擦去额头隐隐冒出的汗珠，眼神飘忽。

“这个……我……不知能否再宽限几日？陆小哥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庄子里来了不少江湖人，店里的药材肯定不愁买家。一旦做成了买卖，我立马就把赊账结了！”

既然系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或规定来告诉玩家怎么做，客栈掌柜只是让陆羽前往药铺索要赊款，陆羽便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推进剧本的发展。

陆羽假装作出思考的样子。在视线的余光中，老乞丐艰难地以双手拄地离开，等到对方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他这才有些为难地回答道：“我只是听话跑腿的店小二，黄掌柜就不要让我难做了。”

“但是眼下我实在没有现成的银两……”黄掌柜顿时哭丧着脸，语气低沉。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到店内后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咬着牙对陆羽说道：

“这是一份十年的人参，陆小哥你将这个拿回去交差。”黄掌柜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似乎很是心痛的样子，“不过，这只是暂时由你们保管，过几日还了酒钱，这人参，你们必须要还给我。”

十年人参的价值远远高于黄掌柜所欠下的赊账，若不是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对方也不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心中明白这一点，陆羽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从黄掌柜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锦盒，陆羽随口问起在门口遇见的事情。

“哎……”

出乎陆羽预料的是，之前还无比愤怒的黄掌柜，这时提起此事，却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方才真是让陆小哥见笑了。平日里见这两个人可怜，时常接济他们，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微眯着小眼睛，黄掌柜露出一丝苦笑，”更何况最近资金困难，全指望着能将店里的药材卖出去一两件，他这个时候来偷东西，这不是在要我的命吗？”

往日里曾帮助过的人，却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恩将仇报。难怪对方会如此怒不可遏。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在黄掌柜的诉说中，陆羽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之前的老乞丐还有个老伴，两人在十几年前便来到了这烟雨庄，从一开始就以乞讨为生。庄子里的镇民们心地善良，经常将旧衣服与各种不需要的物件送给他们，久而久之，这对可怜的夫妻便彻底留在了烟雨庄，如此十几年，虽然磕磕碰碰，但终究是活了过来。最近天气转凉，老乞丐的老伴似乎染上了风寒，没钱请郎中，这老乞丐便央求着药铺老板，希望得到一点帮助。只是大家素不相识，能提供给陌生人以微小的善意便是极限。

“人命关天，或许陆小哥会觉得我冷血。”黄掌柜自嘲地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难处。”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顿了顿，有些犹豫，语气却显得认真，”对于这苦命的夫妻来说，这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失去了双腿，一个没有了双臂。这老天爷，或许有点太过于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