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祭生（1 / 2）

“大地的主宰，摩竭陀的雄牛，尊敬的国王啊。”身披黑袍的老妇朝着宝座上的王者俯身，“那个将会取走您性命的人，距离他到来的日子已然不远。”

玄色的大殿内，陈列着难以计数的兵甲。只是，闪烁的寒光并不能阻止群臣的私语。“他是谁？”魁梧的王者并不自傲，婆罗门的诅咒一向灵验。

老妇咳嗽了几声，揭开面纱，露出罗刹般的面容，无视群臣的厌恶，浑浊的眼眸望向俱卢的方向，停顿一会儿，收起骇人的面容，低沉的语调诉说着无奈的事实，“天命之人就在俱卢，但是我的法力不够高深，无法为您找出真身，冲天的王气预示着那一定是位王子。如果他来到这里，我将为您指明。”

王者没有回话，他本是已死之人，俗世之敌即便伟大如毗湿摩他也不惧，然诅咒不可觑，世间没有绝对的不死之身，神总会在想不到的地方留下弱点。

“怎么可能，父王可是不死之身，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王子猛地站起大声呵斥，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盯着老妇，却又不敢与其对视。

“坐下！”十分的威严，如今也掺杂了几丝无奈。“贾拉夫人，你有挽回的办法吗？”诅咒或许无法避免，但摩竭陀不能跟他一起承受恶果。

老妇转过身，看向王殿之外。“陛下，俱卢有毗湿摩守护，我无法为您抓来他。但我可以用法力为您创造一个摩竭陀的守护者。”

“好，你就创造他吧！作为我的王子，我会赐他封地，守护摩竭陀。”

“万岁！“群臣一如既往恭贺着。慢了半拍的王子有些不快，却也不敢直面背后的压迫，走在群臣之前离去了，大殿只剩下贾拉和王者，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初生的时候。

不死之人也会恐惧死亡吗？自从两半肉球合二为一以来，妖连从未想过。走下父亲的王座，向着贾拉当初举行水祭的亭子走去，贾拉跟在他的身后。不祥的阴云笼罩在王者上空，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这里的水还是那么清澈，”就在这里举行祭祀吧，一场盛大的水祭，不过，要小心奸佞。”妖连转身看着贾拉，疑惑的眼光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很快又黯淡下来。很快，守护者即将诞生的消息如狂风般席卷全国，有余力的国民们争相前往王舍城，在外驻守的将军们同附属的国王一道，受邀前来，昔日难得一见的车架此刻颇有俗气之感。

这个混乱将至的世道，即使是最不值一提的平民也明白武力的重要，婆罗门的诅咒是如此沉重，即使繁华如王舍城，强大如摩竭陀也无法忽视。可笑，这还是能跟俱卢争雄的摩竭陀么。

高高在上的刹帝利同样不能免俗，奢华的寝宫内，胜军王子不安地来回走着，不时看向殿外，终于，侍者领着一位婆罗门走来。不染纤尘的服饰，从容有度的仪态，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王子的焦虑便无影无踪，欢喜地迎上前来。“优腾迦大师您终于来了，还请救救摩竭陀吧。””那个罗刹不但要制造一位所谓的守护者，父王还要封他做王子，摩竭陀的未来堪忧啊。“

”王子有礼了，优腾迦还未出师，当不得如此尊称。“扶起王子，运起高深的法力看向妖连王的方向，除了纠缠不休的阴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顺带看了一眼俱卢，众星的光芒愈发璀璨。”王子多虑了，罗刹不受众神所喜，只需调换一下祭祀的圣水，便能让祭祀无功而返，甚至反噬其身。“”即便我还未出师，亦能帮王子遮掩手段，此易事耳。“

”好办法。“胜军王子得意地笑了，作为唯一能出现在大殿的王子，又有优腾迦这样的仙人弟子相助，何愁王位。

选定的吉日到了，围绕着终年不竭的圣泉，侍女们将从五个分别装有不同圣水的瓦罐依次落下，点燃熏香。贾拉夫人在诸国王的注视下开始祷告，妖连位在最首，国王们向下依次排序落座，与之相对的婆罗门们位置甚至要更高一等，胜军跟随在优腾迦旁边，汗水不时从他的脸颊低下，神情是如此专注，浑然不觉妖连王的凝视，只有优腾迦注意到了这一点，回以国王微笑。

将要倒入圣泉的，是密林中一条贯彻南北的大河，信奉兽主的人们生活在那里，圣水依次取出大河的五个部分，代表其完整。同贾拉所指的五个圣地截然相反，这里没有梵天的信徒，被婆罗门们列入不值一提的所在，用这里的水，是无法取悦水神的，必将招致灾祸。

贾拉夫人并不知道，结束虔诚的祷告，向着妖连王介绍最后的仪式：”请陛下将这五只水罐中来自五处圣地的水依次倒入圣泉，每倒一次，陛下可向神许下一愿，作为对守护者的祝福。“

妖连王走上前来，举起水罐，开始仪式。”此人应为正法的守护者，以作天下人的表率。“第一只水罐倒完。

”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必将击败敌人。“第二只水罐倒完。

”此人将指引正法的方向，他所在的一方必定获得胜利。“第三只水罐倒完。

”此人相貌出众，必受众人之喜爱。“第四只水罐倒完。

”此人将看破迷雾，为摩揭陀避开灾难。“第五只水罐倒完。

随着最后一滴圣水落下，圣泉在波纹荡漾中转变为黑色，这似乎不是祥瑞的征兆？胜军极力掩饰着那份喜悦，就连优腾迦也忍不住感到快乐，能让一向不怎么尊敬婆罗门的妖连王吃瘪乃至承受苦难，多是一件美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