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年难重演,土城索命人(2 / 2)

布姑绣夏伸手拽住麻儿剪肩头,虚弱地说:“看看,另一颗獠牙里,还有解药吗?”

“没了,这颗是实心儿的……”

“还有……刚才你砍下的人头,在河那边,快……快去找!”布姑绣夏的神情紧张又焦急。

麻儿剪到河边翻找了好一会儿,无功而返,不知道那颗头顺水漂到哪里去了。也许是那黑盔沉重,拖着头颅沉入水中也未可知。

“唉……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此刻即便再有解药,恐怕也来不及了……”布姑绣夏失落地长叹一声。

“谁的命?还有谁中毒?”麻儿剪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地披在布姑绣夏的身上,遮挡住她已经裸露一半的身体。

布姑绣夏这才意识到,经过昨天崖上、洞里的一番折腾,加之那鬼面武士的一劈,身上的衣服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脸腾地一红,连忙定了定神说:“没什么……我们速去找石楠,城中此刻恐怕绝险,不要走城门了,我们从蓄水湾走水路潜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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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二人从冰冷的水道中潜进城下时,街上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秋风寒冷,城中人大多还在睡梦之中。

“我去绸缎庄,你的剃头匠行头呢?到哪里去找?”

“那可是我麻儿剪的独家纪念品,城隍庙里供着呢。”麻儿剪拍着胸脯说。

“屁!谁会供你那烂挑子。快到城门军交班的时辰了,石楠就要下城,我们抓紧!”

“得嘞——”

麻儿剪转身要走,又被布姑绣夏叫住。“十字街的店铺、客栈、酒肆、住户,如今可能都不再是寻常商贾百姓,发现绊你我道儿的,悄悄杀了!”

“放心吧,管他寻常不寻常,谁坏我们的事,照杀不误!你自己小心!”说罢,麻儿剪一闪身,贴着水道旁的一座板皮房一转,走了。

布姑绣夏拉了拉宽大的帽兜,用披风把自己紧紧裹住,踏上了十字街头,每走一步,十年前的景象就活生生,血淋淋地再现一回。十年前的回忆,和这十年里的过往相互冲撞交织,让她觉得恍惚,甚至有些恶心。

直到自己站到了绸缎庄的后偏门,头脑才又清明了起来——要先找件衣服,把自己扮回当年的女守铺。

从这门里进去,是柴房,再往前走,是布库,珍贵的上等绢料、绸缎还有给客人订好的成衣,还要往东跨院的精料库里去。

穿过院中天井,往日里自己不知为扫这院子挨过多少鞭子,那东跨院里,又藏着自己多少哭喊和耻辱。

十年前的杀机,随着她的脚步踏过东跨院的石阶变得越来越凝重,像极了自己第一次用辑里丝布置杀局那日的景象。

忽然,精料库里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叫声来,是个女人在无助地呼救!

“嘿!你这个贱坯子!老子要了你是抬举了你!还敢挠我?我让你挠,让你挠!”一个急躁粗暴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哭喊,紧接着是一连串拳打脚踢的声响,中间夹杂着那女人隐隐的哭饶。

布姑绣夏只觉得一股血气沸腾得就要冲破身体,把自己涂抹成血红的索命恶鬼!

“咣——”她憋足了劲力,一脚将那库房的门扇踹开,全然不顾腿上的箭伤。

一个耷拉着裤裆,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压在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身上,右手还高高举着巴掌,准备扇下去。

“呦呵!一大清早,掌柜老爷我这艳福不浅呐!”大汉将那女孩用手提拉着往旁边一甩,用脚把绊脚的裤子踩掉,叉开双腿正对着布姑绣夏。

布姑绣夏把披风一挥,盖在了那哆嗦成了一团的女孩身上。

她的辑里丝已断,八段锦也尽失,此刻两手握着的,是黑莲羽的两枚黑羽长针。她发根直立,血灌了瞳仁,咬牙道:“正好,要做十年前那日,我还缺一具尸首!”

“啧啧啧啧!这身材,还有这打扮儿,是刚被哪个野汉子玩够了吧?啊?哈哈哈!没关系,老爷我就喜欢你这样带味儿又带刺儿的,过来吧宝贝儿!”那大汉说着,张开大手,就往布姑绣夏头上抓去。

布姑绣夏只微微一偏身,便躲了过去,顺势将手中长针一送,扎进了大汉的手肘,疼得他嗷嗷怪叫。

“你!敢扎我?你知不知道老爷我是谁?老爷我可是混官面儿……”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布姑绣夏的另一枚长针已经刺向了他的腮帮子,左腮进,右腮出,挑了舌头在当中,来了个对穿。随后再用力那么一提,那大汉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

不只是眼泪,地上还有一滩黄水。

布姑绣夏把他肘上的那枚针拔下,丢给缩在一旁的姑娘。

“给!想扎哪扎哪!”

那姑娘一把抓起长针,当胸抵着,哭喊着朝那大汉冲过来,吓得那汉子两眼直翻,却又被布姑绣夏挑着动弹不得。

姑娘冲到了切近,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比划了好几次,迟迟不敢下手。

“恨他吗?”布姑绣夏冷冷地问。

“恨!”

“想杀他吗?”

“想!做梦都想!”

“那怎么不下手?”

“我……我……”

“你不动手,那放了他?”听闻布姑绣夏这一句,那大汉连连点头,拼了命的想挤出一丝乞怜的笑来,可是脸颊的抽痛制止了他,让他的表情更加扭曲。

“不!不能放!不能放!”姑娘手中的针刺了下去,越刺越快,越刺越狠。

布姑绣夏的手就那样提着,为她撑着,为十年前的自己撑着,直到这丑陋的恶人变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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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姑绣夏熟络地在精料库里找来了衣服换上,又将柜中的银钱打了个小包丢给那还在颤栗的姑娘。

“今天做的事,不用记得。以后的命,是你自己的了,好好活着。”

“姐……姐姐,我跟着……跟着你好吗?”

布姑绣夏突然放声大笑,“跟着我做什么?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的笑里隐隐带了些凄凉。

“让我跟着你,做什么都行!我……我可以替你杀人!”小姑娘憋红了脸,被自己说出的话惊得发颤。

“我不要你替我杀人……你替我救人吧。”

“救人?救谁?怎么救?告诉我,我去!”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晶莹的光。

“城外东崖,你只要站在崖下喊‘鬼牙里有解药’这一句话就够了,去吧!”布姑绣夏蹲下身,扶着小姑娘的肩膀,送了她一个温柔的笑。

“鬼牙里有解药……我现在就去!”小姑娘转身跑了出去,“我会在东崖喊一整天!我会帮你救人的!”

没过一会儿,又见她跑了回来,站在院子里喊:“我姓辉源,叫素白,你叫什么名字?”

“辉源素白……好秀气的名字。你去吧,不用记得我,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的!”布姑绣夏也喊。

布姑绣夏望着她的背影,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一个更美好的自己。

“你只要记得‘石头,剪刀,布’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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