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里诡障破,手足险相杀(1 / 2)

秋风起,裹着霜碴儿吹透了土城围子里的石板道,冻得两街店铺、摊贩儿都迟迟懒得开铺板支摊儿。

出了土城再转过两个山梁子,就是无尽的沙漠。早些时候,这围子就是个堆货用的开洼野地,荒凉得很。真正热闹的,还要数二十里外的犁城,那才是边关大城池,大要塞。

犁城热闹,城里城外停驻的商队总是太多,人马货物排摆安置不畅,那些被挤出城来的小股商队们便在这土城围子渐渐挤搭出来这么块堆货场来,在等候进大城买卖之前也有个临时歇脚的地儿。一年年停堆惯了,也就慢慢攒成了个小城池,迁来了人口常住,除了货场,两街边儿上也开起店面来了。这儿没犁城那么多规矩,没那么多场面事儿需要打点,反倒比那大城更受驼队马队的青睐。

自打那儿往后,贩牛马的,贩丝绸瓷器的,千里迢迢往天边边儿上运香料、茶砖、西洋琉璃挂毯的各色队伍一队接着一队来,到处熙攘着的掌柜、伙友、车夫、镖师各色身份打扮的商客不一而足,全都要聚在这土城围子边上买货、卖货、换货,天天儿过年样的热闹嘈杂。

这要是搁着往年,别说刮秋风,就是数九隆冬下雪刮刀子,这街上的铺面也绝没有哪家过了晌午头才开张的。

可如今再看,满城萧条落寞。都是这几年打仗打的,商队不来了,马队不走了,反倒是前线跑回来的兵痞子一股脑儿窝进来躲灾祸。这些个酒肆茶楼,客栈绣坊,开张了也跟没开一个样儿,买卖做成做不成两说,只怕再让人讹点,坑点,再倒搭些个到里头也没准儿。

十字街心的这场混乱,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也或者,该躲的,早都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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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双眼通红,半弓了脊背,恶狠狠盯着胡同两边夹围过来的二人。

“石头!咱俩有日子没红过脸了吧?我陪你练练!”

剪刀匠衣袖一抖,一把长刃剪刀落在掌中,刃口轻轻一磕分为一长一短两条子母刃。食指摇,小指勾,两条流光绕指翻飞,快得有如流瀑飞雾。

被唤作布姑的女守铺见剪刀匠想凭一己之力急攻石楠,连忙出言喝止:“麻儿剪!别胡来!你单磕弄不倒他,围了一起动手!”

“哼!就凭他?魂儿被夺了去,连你我都不认,空留个皮囊,还剩几分能耐!小弟一人足矣!”

剪刀匠腰身一拧,已是凌空飞弹而起,由上而下,挂风的掌面裹着两条亮银色的游光直拍石楠头顶。

石楠将腰腹猛的一顶,好似压满了弧弓的大竹,骤然得松,踏地而起,竟两腿反跃闪至剪刀匠背后,紧接着双膝下沉,顶住对手后心,两只大手各钳一肩,在半空中把这人锁得牢牢的,借势就要往地上砸去。

倘若这一击踏实挨上,何止骨断筋折!

电光火石间,女守铺将花绸罗裙一扯,发一声喊:“缎八!”两束白丝随指尖所引疾射而出,一束勾挂石楠腰间锁刀扣,一束攀系绸缎庄屋檐角泄水铜兽,随后再驱两臂一叠,再一散,竟在这窄小逼仄的胡同里撑开了一张遮天大网,上下隔开两人,阻了石楠的千斤坠,将他穿绑在半空不得动弹。勘勘救下剪刀匠。

“辑里丝?!谢我师姐!”剪刀匠刚搓地翻身,险还未离,道了声谢又挥子母剪急急向上攻杀而起。他要趁石楠还被布姑的丝束所缚,一击必杀!

“麻……”布姑见喊不住这愣头青,只得屏气咬住下唇,两手十指合力相扣,奋力拉向胸口,侧身以肩下压,将那绞丝大网绷得更紧些。

她清楚,此刻剪刀匠的命,就拴在这万千条辑里丝织就的网上,一旦石楠挣破丝缎,剪刀必死!

石楠两眼通红,已是血贯瞳仁寻不出半点白来,彻底失了神志。腰间刀扣被丝线锁死,他连拉几次都没办法在弹韧的丝网上起身,恼得脖颈青筋激凸,口中涎水直流。

剪刀匠的流光剪拖着嗡嗡的鸣音已近咫尺。

石楠探单手连抓带搂,把近身处的丝束紧绞到手腕,以丝结为盾,硬生生挡下一剪。

说时迟那时快,剪刀匠食指按住剪柄向后一拉,弃长刃取短刃,抽了半剪贴身绕网又攻一击。

剪刀匠身材瘦薄,脚尖勾着丝网,身形反挂,如蜘蛛戏蝇左荡右挂,手中剪刃上下翻飞,一招一式华丽且阴狠。

石楠稳立网面,双臂绞丝拉网,看似力蛮粗野,硬刚硬抗,实则脚下步法不乱,网面忽平忽倾,任那剪刀生了双眼般难缠却也未被割刺半点儿。

这二人一上一下隔网缠斗,可苦了布姑,毕竟女流力薄,能够控丝布网全凭手法巧妙,根根缕缕丝线各自借力牵扯,真真儿的四两拨千斤。肩下压的丝线早已刻进肉里,血条子一缕缕顺着胳膊直流,眼瞅着再难按拽得住。

布姑力渐衰,丝网被石楠缠裹得越来越多,剪刀匠瞅准了他臂膀横拧,网口微开的空当儿,斜身上挑,窜上了网面,翻剪花直掏石楠肋下。

“开!!”只听石楠金钟鸣雷般的一声大吼,强拉丝束,硬把那缠系在房顶的铜兽像连同半截儿梁柱生生掰落下来!

辑里丝网阵被破,二人无处借力,同时摔落地面。

“啊!!!”布姑之前吃力太重,忽得一松,身子倒背着,往停在墙根儿的骡马挂车栽去。

眼看布姑后脑就要撞上车辕架,那整挂大车竟伴着一声巨响飞撞在胡同根儿断头墙上,砸了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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