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撕毁回城令(1 / 2)

三分场九队的草坪上,芒果树已经开满了白花,再过几个月,孩子们就会在这里等待被风吹落的野生芒果。

木瓜树干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瓜,有几个已经熟透,也没有人在意。

芭蕉花,红黄紫,开得格外的热闹。

苦涩的滇橄榄才开花,金黄色,一簇簇,一串串。

刘恒安静地坐在大榕树根上,看着前面热闹的场景。

一支送葬的队伍在嘈杂声中缓缓地行进。

喧闹中只有唢呐吹出了曲调。锅、盆、铁桶的敲击声杂乱无章。

几个人抬着一副新棺材朝河边走去,他们要去小河的对面山脚下,那里是农场规划了很多年的坟场,今天开业大吉。

死者是从湘省过来支边的职工李春涛,发烧3天就暴毙了。

他是支边人和知青中第一个死在他乡的人。所以,找一班吹打的音乐班子都很困难,最终不得不用锅、盆、铁桶做乐器。

还好,有一个湘省的知青是吹唢呐的好手,他带了一支唢呐。

唢呐吹的是湘人的花鼓调。

今天的刘恒没有去送葬。他也要过河。死者为大,让他先过。

刘恒自己就是死了两次的人。

重生的刘恒今天只想看看热闹。

这个场景他记得很清楚,45年前,他也在人群中,负责敲鼓,一只真正的鼓——从曼掌寨子里借来的腰鼓。

抬棺材的人踏上了横在河道上的独木桥上。

树,很粗。

很多年后,这根独木桥被人偷走后,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它的价值,在那个万元户还很稀奇的年代,它被人卖了7万5千块钱。

这件事刊登在滇省日报上。

那年,刘恒已经回了沪市,在街道企业做了一个白领,但是,这个热带雨林一直牵绊着他的心,他自费订了一份滇省日报。

那一夜,彻夜未眠。

他当然知道,失眠,并不是因为独木桥丢失本身,而是,那里的三个人!

刘恒是45年前回城的知青,他在入住养老院的前夜,办了一场70岁的寿宴,也是一场亲友的告别宴,他的儿女一个没有来。

这一夜,他重生了。

他重生在45年前的七十年代。

3月8日。

农历二月初一。

惊蛰。

国际妇女节。

农垦勐养农场三分场九队

当然,他的重生还得感谢他的第一任妻子的二哥那一棍子,正好敲在额头上,现在还隐隐作痛。

重生了。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他决定留下来,从兜里拿出回上海的调令和农场的介绍信,当着妻子大哥杨贵生,二哥杨有才等人的面,撕掉了。

他说,不回城了,要和妻子杨雨晴过一辈子,还要负责把两个可爱的女儿培养成人。

并且,他已经有了第一个小目标——要让妻女在食物匮乏的年代,吃饱、吃好,还要女儿把身体长开,一个个都是高挑的大长腿!

所以,重生后的当天,他就要去对面的三岔河抓鱼,给孩子们补充蛋白质。

刘恒缓缓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补丁,拿起地上的工具。

“走吧。”刘恒说了一声。

“好吧。”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伙伴,赖青云,从湘省支边来的农垦职工,他是一个有三个儿子的父亲,和刘恒是好友。

送葬的人已经过了桥。

刘恒拿起绿色的军用水壶,拎着写有红色标语的铁桶,还有几件抓鱼的工具,“时间不早了。”

赖青云手里提着一把砍刀,一个篾篓,还有一只搪瓷脸盆。

他们准备去水坝抓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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