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外甥(008)(2 / 2)

本不打算说的话却提了个头,似乎他也要回报刘云一点什么东西。

刘云:“姐姐来有什么事吗?”

张毅男:“来就知道了。先睡吧!”他顺手关闭了床头灯。

由于落地窗帘的避光作用,灯一熄,他们的卧室就变成了一个被黑暗幽闭的空间,一个充满爱的蜜巢。刘云紧贴着丈夫,谛听着他强健的心跳,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这是唯独属于她的幸福的港湾。时候不大,刘云就发出了慢悠悠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张毅男睁开眼,却躺在哪里一动不动,他担心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惊扰到身边的人,但是他的眼珠子却在黑暗里转来转去,脑子也在飞快地思考着。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小伟所涉案件及其责任大小法律自有公断,对这件事他本不该插手,一旦插手就是干预司法,就是亵渎法律及公平正义。但是在现实面前,他不仅一定要关。如果他放任不管,不仅会伤害姐弟感情,而且周围环境也会对他不利。亲戚、朋友、熟人、同僚等,都会说他不近人情,没本事。

夜已深。张毅男一眨不眨地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他能意识到自己在思考,能感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身边的爱人,凭此能确定这是一个有生命的空间。但是时间一长他便失去了方位感,感觉自己和床一起飘在空中,飘向了夜空的深处。一会儿床在慢慢地翻转,突然翻转加快了,猛地一下要把他抛下!他被吓得一惊,紧接着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人又清醒过来,但是心还在砰砰地跳。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迷迷糊糊中产生了幻觉,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还平平稳稳地躺在床上。这样的情况在他入睡时常会出现,每次都会吓一大跳,好半天都余悸难平,只有等到恢复了平静,他才能再次入睡,不过这样的惊厥一般一晚就一次。

时间应该到了下半夜,外面的各种声响都已安静。张毅男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一下点亮了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午夜一点。这已是第二天,必须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再次袭来,他的意识渐渐进入朦胧中的迟钝状态,眼珠子干涩得实在有些转不动了。他闭上眼睛,又担心再次出现幻觉。但是没有,这次他终于睡着了。

早晨五点钟,张毅男按时起床,通常情况下他会去跑步,但是今天不能,因为用不了多大时候姐姐就要到。姐姐办事一向守约,只会提前,从不迟到,更何况今天的事非比寻常。

时候不大有敲门声,张毅男赶快去开,进来的正是姐姐和姐夫。他们悄悄进入书房,赶快把门关上。

张毅男:“坐下吧,具体啥情况!”

张毅杰把事发的前后过程说了一遍,张毅男听完,确定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就把自己设想好的处理计划拿出来,并且进行了比较详细的解释,以便姐姐能够好理解,好把握,好执行。

他特别强调:“决不能出现抬着棺材上访告状的情况,否则这事就难办了。”

他接着说:“咱们分下工。上班后我安排好单位的事就去找县公安局的王局长。你和姐夫吃过饭就去找死者家属,把钱备足,态度要明确,要拿出诚意,把好话说尽,无论如何也要先把人埋了。但是也不要一上去就说给多少钱,那样往往会造成顺杆爬。要有个得力的人去协助你们,初步的赔偿到时候由协调人提出来,咱们在私下多给点,让他们能体会到咱这边的真心诚意。同时要让他们能理解到这完全是个偶然事件,能认识到他们的人也是有责任,小伟也是受害者。要把工作做深做细做到位,如果能让他们也体谅到咱们的难处这事情就好办了。这家属的工作主要靠你们去做,我会从中协助。”

刘云推门进来了,她本想来打个招呼,却听到里面在说死人埋人的事,心里一沉便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也不好进门就打听,于是就靠近张毅男站着继续听。

张毅男:“将来他们肯定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但是咱们这边不能急,要凉一凉,要把他们的期望值一降再降,防止他们满天要价,必要时就帮他们一下。另外要在适当的时候去探视一下小伟。”

弟弟的思路很清晰,计划很周详,张毅杰在不住地点头。虽然刘云没有听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在跟着点头。等张毅男的话停了,看他没有再说的意思,刘云才插话。

刘云:“饭准备好了,都去吃饭吧!”说完就先走了。

张毅男给他们的谈话做了个总结:“不管啥事,最关键的地方往往就几步,该豁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豁得出,将来的赔偿一定不能吝啬钱!”

这话听得张毅杰脸色都变了,由当初的敬佩变成了肃然起敬。弟弟平时温文尔雅,总是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但是在危机关头,他却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军。

张毅男要出去,张毅杰和老李也跟着起身,却被他阻止了。

张毅男:“你们一身的事,又跑这么远的路,就在这里歇着吧。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叫你们。”

其实他是担心姐姐和姐夫这么一大早的来,很容易引起父母的疑虑。

张毅杰坐回原位,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弟弟把事情计划得井井有条,结果似乎已唾手可得,但是在小伟安然地回家前,她总是不能放心的。现在她需要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将要去做的事;想一想可能遇到的各种困难,一旦遇到了问题该怎么去应对。

可是张毅杰又觉得自己心里很乱,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却又不自觉地想到了杨彩琴。虽然她在公安局见过一面,但是没有说上话。根据初步印象,杨彩琴也许是个比较柔弱的妹子,可真要去面对,她却感到心里很没底,又担心死者家属会不会人多嘴杂难说话,甚至会不会发生极端情况。

一想到很快就要去面对杨彩琴,张毅杰的心脏不由得“咚咚!”直跳,可是见与不见,已无可选择。为了儿子,她想见得见,不想见也得见,是刀山得上,是火海得跳!张毅杰做了个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在说:“豁出去了!”。然后她抬起头,环视着弟弟的房书。

从前,弟弟在县城工作时家里也有个书房,但是现在的书房要更大一些,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

张毅杰收回目光低下头盯着的地面,一会儿又把头仰起,目光停在那一排高大的书柜上。那上面全是书,满满当当,整整齐齐。

突然她有了新发现似地在心里问:弟弟咋有这么多书啊?以前咋没注意过呢?同时她又一阵激动地想道:难怪弟弟那么有水平,原因就在这些书里吧?看来这书可真是不白读啊!

发现张毅杰在看书柜,老李也把视线移了过去,很快就产生了好奇,便干脆起身走向了书柜。

老李:“你看毅男有多少书吧!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看书多,知识多,头脑灵活,遇事有主义,说出来一套一套的!小伟这事经他一分析就有了办法,就凭咱俩也只是干着急!”他一边发感慨,一边随手翻着书。

张毅杰开玩笑似地说:“你也是瞎翻,能看懂吗?”

老李很认真地说:“咋看不懂?上面的是工具书和政治方面的书,《辞海》、《词源》、《邓小平文选》、《领导艺术》、《资治通鉴》、《论语》……中间是文学传记类的,《厚黑学》、《官场现形记》、《宦官传》、《魏忠贤传》、《胡雪岩》、《西游记》、《金瓶梅》、《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斯大林》、《丘吉尔》、《罗斯福》……多了,有些书我还看过呢!下面的是杂志。”他说着用手指点着,并顺手抽出一本杂志拿在手里。”

张毅杰:“记得过去毅男的书柜上常摆放着一些理论书,现在都放到哪里了?”

“可能是搬家丢了吧。”她给自己找了个很自然的理由,除此以外似乎也难有更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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