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外甥(003)(1 / 2)

大个子倒在黑影里。李小伟没敢前去看,不知刚才那一锨劈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凭感觉那应该是头。李小伟提着铁锨回到门市,站在门口看了好久,却不见大个子再起来。他有点怕了,已预感到可能的后果。

夜,深不见底,临近的几家修理门市都黑着灯,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李小伟想起之前街道那边传来的叫喊声,本以为是音响,现在看来应该是街上发生了群殴事件,估计被打的就是这个人。

李小伟心里很乱,现在他只想回家。然而地上的人死活难料,他又不自主地想去看个究竟,哪怕那人能稍微动一下,说明没死,他也就可以放心地回家了。当李小伟小心地走过去俯下身时,看到地上躺着的是黑乎乎的一团,一动不动。这时他彻底害怕了,而且是六神无主,在心里祈求着:“大个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要死!但愿你酒醒后能活着回去!”

李小伟回到门市,一边纷乱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一边不停地转圈。在转过一会儿后,他才意识到手里还提着铁锨,这才如梦初醒似地把它放回原处,然后站到门口想了会儿。可是他的脑子里很乱,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忽然他打了哆嗦,感到有些冷,大夏天怎么会冷呢?

李小伟最后一次又去看了看地上的大个子,然后锁上门,往家走。

时间已过午夜,街上仅有的几盏路灯已经熄灭,天边若隐若现着几颗寥落的星星。所有的声音都已平息,仰韶镇的夜晚很寂静,好像整个街区都已睡去。

三兄弟回到工了地。刚到大门口秦树海就大声地问看门人:“见过周来顺吗?就是大个子,他回来没有?”

看门人在屋里很不耐烦地说:“人多了,不认识!”

是啊,工地上那么多人,谁能个个都记住,更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仅是他的个子高一点?

秦树海和董振山扶着小个子走向工棚,在门口遇到一个出来方便的。

秦树海:“见我们大哥回来没有?”

那人摇着头说:“没注意,好像没有吧!”

三兄弟进入公棚,在大哥的铺位前默然地站着看着,床上是空的,被子卷儿整齐地靠墙放着。无奈,三兄弟便爬上自己的铺位,合衣躺下。秦树海和董振山似在沉思,小个子在眨眼睛。

这个工棚很大,里面是用钢管架起来的一排大通铺,上下两层。因为是夏天,工人们的铺盖很简单,却挤得满满的。工友们大多已经睡着,重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鼾声,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那些气味,有从一张张嘴里呼出的,有从几十双大脚上散发的,混杂着烟草和蚊香。尽管工棚里的情况很不好,但是劳累一天,正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四弟兄的铺位紧挨着,都在下层。一般晚上,大哥会扭着头给他们说话,家里事,外面事,天南地北。而此时,三兄弟在,却不知大哥身在何处,尽管心里很不安,可是谁也拿不出什么主义。

小个子:“都这时候了大哥还不回来,他会去哪儿呢?”他似在自言自语。

秦树海:“等吧,只有等等了,就是去找也不知道去哪里呀!”

小个子:“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去找小姐?工地上可真有这种人。”

董振山:“不会,那种毛病大哥一点不沾!”他很肯定,对这样的猜测很反感。

该想的,不该想的,三个人都想了,也说了,已经无话可说,就仰面躺着发呆。

一会儿,小个子突然注意起上层的架板,好像那里很有意思。可能是出于无聊吧,他竟然很仔细地数起来,发现每块架板各有三十五块竹片,这是以前他不曾知道的。

已是凌晨一点钟。工友们熟睡的呼吸声在不断地侵蚀着三兄弟的神经,他们再也撑不住酒后的困乏,终于都酣然入睡了。

然而,有些人却因为今晚的事而难以入眠。首先是蔡启琴。当众人追打周来顺时,她只能在心里说大个子是好人,不要打了!当追打的人群叫喊着“打流氓!”时,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屈辱,同时也在为大个子的性命担忧。她一边流泪,一边祈愿大个子能快点逃走。人群跑远了,几个围着她的老人唉声叹气地走了,小黑狗不知去向,最后连那个多事的电灯泡也熄灭了。蔡启琴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漆黑的巷子里,除了恐惧,从是未有过的孤独。不远处就是家门,她却难以起步。

蔡启琴在翻来覆去地想,既然没做亏心的事,还为什么要害怕呢?她擦去泪水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向家门。就在她拉开门正要关门时,小黑狗先挤了进去。

院子里黑洞洞,虚掩的上房门缝里透着一线光,为蔡启琴指引出一条窄窄的路。她走进上房就看到了公爹和公婆都,俩人都阴沉着脸端坐在罗圈椅上。蔡启琴走向两位老人,同时心里已做好了准备,不需要问,她要亲自把所发生的事给说清楚。

蔡启琴:“爸,妈,也许你们都知道了,事情由我而起,我有责任把事情说清楚,让你们也知道究竟是咋回事。”

小黑狗跑来蹲到蔡启琴脚边,它先是舔脚掌,也许还有点疼,然后仰起脸和蔡启琴一起看着两位老人,似乎它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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