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钞市大鳄（1 / 2）

两人在东街钞市上找到一家名叫“瑞盛记”的货行——就像混黑道的不会见人就说自己是混黑道，钞贩子们都爱假正经，给自己弄个光鲜正经的门面，或开客栈，或开茶馆，或开货行，这家“瑞盛记”货行就是一个大钞贩子开的。

两人来到店铺后门，一群衣衫褴褛的拾钞人围了一堆正在卖钞，看他们晦气的面色，可知赚钱的少，赔本的多。后门洞里坐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其貌不扬，鬓边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和其他头发一起束在头顶上，包着块头巾。因天气热，他手里摇着蒲扇，光着上身，胸口、背上长着几块大大的红褐色的花斑。此人便是“瑞盛记”的东家，东街钞市上最大的钞贩子，名叫爱不花，绰号“花二狼”，是蒙古人，名字很逗，与他的祖上元初名将爱不花同名。

钱小多用手遮着脸从爱不花身旁走过，不让他看见。柜台黑板上写着“今日钞价一百三十六”的字，“钞价”表示纸钞与银钱互相兑换的价格，一百三十六文的纸钞值铜钱一文。

钱贵儿心里默算，二十贯钞可以换一百四十多个钱，而伙计只给了钱小多七十三个钱。钱小多并不申辩，收下铜钱就走，原来钞行的规矩是“五进十五出”，即该值十个钱的纸钞，钞贩子五个钱买入，十五个钱卖出，这当中的利润着实可观——当然这条规矩专门针对普通老百姓而已，跟达官贵人买卖纸钞，又是另外的价。

钱贵儿忿忿不平地说：“这也太坑人了！早知如此，我们换别家钞铺子卖钞呀！”

钱小多摇头道：“没有用，这是钞行多年的规矩了，大家都是一个价。”钱贵儿怒道：“岂有此理！我们辛辛苦苦的血汗钱，都便宜了钞贩子！”钱小多忙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还想在这行混不想？”

果然钱贵儿的嚷嚷声将爱不花惊动了，他睁开两只眼睛来瞧了瞧，拿蒲扇一指：“小子，过来！”

钱贵儿吓得一呆，以为爱不花叫自己，却见钱小多低头走上前去，向爱不花请了个安：“花二爷好。”

爱不花眼睛也不睁，头轻轻点了一点说：“今天利光德派人到王副相那儿砸场子，我刚听说有人被打死了，你没伤着吧。”

他是汉化了的蒙古人，汉语说得很地道。他话里提到的“利光德”，是西街钞市上最大的钞贩子，与爱不花分庭抗礼。他开了家钞铺子叫“利亨赌馆”，既收钞，也聚赌，适才钱小多就是冒充利亨赌馆的人救了钱贵儿。

钱小多答：“回花二爷话，着实险的很，就差一点。”

爱不花道：“钞行是法外之地，官府也管不着，偷抢拐骗都是寻常事，杀人伤人每天都有。我虽然是个蒙古人，但当年起家时还不如你呐，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既然下定决心在这行干，就要有个心理准备，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不会叫你吃亏的。嗯，你今天卖了多少？”

“回花二爷，我跟朋友一起抢，卖了七十三个钱，两人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