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间(2 / 2)

自知玉中藏魔,勾动人心,对于他也并未掩饰其阴厉。

家中有老母等他照顾,知他心中有牵挂,这魔头第一时间控制他把老母生生掐死。

白虹此时记起,自有一股血气从心间起。他的双手无数次的锤击头颅,是的,他什么也做不到,他亲手杀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个把他一把扯大的母亲。

他记起那一天,母亲的表情,先是恐惧,后是愤怒,最后居然有几分释然。

自我病时,误你良久。

他读懂了,不知怎样,看的真切,一遍又一遍。

泪水在那一夜流干,这一切,是为他一次拒绝。

你,该死!

白虹有气,但他只是一名凡夫俗子,可不是话本中的仙人。

而那魔又说:“我或该死,弱小如你,亦不可视。或可修我业,方可杀我。”

白虹杀不了他,也曾想弃此生去,仍不能,那人不许,便不能!

白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包括反抗的心在平息。

生如蚁,平生志,只在几钱铜板。旁人可任意辱他骂他,我尚可低头躯首。

当察觉别人欢喜,我生冤恨,恨此生不公。

这三日来,他的心低了又低,他突然觉得一切是自己的错,张了张手,分明有血污。

心里的那个声音睡梦中也会这般用他那阴柔的语音说:“大道无情此,何故引他人悲悯?”

世间事本就残酷,我在这世间只剩可笑罢了。

白虹的心在下落,他在后悔,悔拒绝。他亲手杀了他的希望,余生只剩绝望。

但若当初答应他,老母怎会死去?

“是这样的。”

有个声音这么说,而他快分不清是这是谁的声音了。

成魔又如何?听贯那说书人的书,只听仙可斩魔,我白虹犹豫三日,只是怕此魔不可斩仙!

“博士,看茶。”

白虹正听妄念,忽有一声如流水,轻拂其心台。白虹侧目看去,为那独座一桌剑派弟子:谷临川。

谷临川怀中剑已静置桌前,此剑用红木为托,长三尺有余,剑佩碧华流穗。剑为金铁之铸,鞘为灵木,藏其峰,蕴其茫,视为养剑。

白虹目光闪烁,脑中思如电转,心中绪不知悲欢。

若无寻玉佩的人,亦有想斩魔的正道。

“桀!桀!寻着那小子尾巴跟上来了。白小弟,今日看来你命休矣。老夫说实话很欣赏你的,听几段故事,便生了几分正气,我若伪装堂堂正道,或早已得手。但若成魔演其名门,何入妖魔之门?我今道消或二,皆为我生歧路,不愿悔!不敢悔!不过和妖魔有关,这些正派可是和我对你并无不同。嘿嘿!你当再助我一力,才不枉此生为人。”

那魔似乎仍在感慨,白虹也不想再听。

念头已生,便已有了明路。

白虹忽觉一丝苦涩于唇舌,早三日若此,何必至今?一无所有者,亦有罪过吗?罢!罢!罢!

他现在只想借这人之手,斩下那魔头。

“请仙人斩魔!”

白虹三日挣扎,汇于此话,当是说出,自觉全身为人一轻。

“好!你很不错。”

是个女声浅浅如碧波,似空灵处有时空,为那名女修士“雩”。

白虹笑了,发自真心。

忽听剑鸣,一茫寒光眼花一瞬,只觉天地倒转,瞧见茶舍天光,身只一轻,与虚无中下坠。

“这人怎么办,带回去?还是用玄火烧了。”

浅知戏茗尽凉茶,砸吧了下嘴,皱眉而语。

“人家还没死呢,自然带回去吧!亦是可怜人。”

肖左尹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周围,无人关注,那说书人声依旧,众人亦如常,只觉新鲜。

“可惜已经昏过去了,我刚才准备吓他一下。”

浅知戏站起身,补了一句。

“只是块玉佩,弃子吗?看来只能如此了。谷师兄,回山如何?小胖该冬眠了?”

谷临川慢慢收剑,挂于腰剑,听此言看了看仍坐着祷告的师弟,叹了口气。

“泰山落前,崩无色改,难为他了,回去加餐。”

“加餐?真的吗?”

那人从梦中惊起,回望四周笑容,有点尴尬的摸摸头。

“你呀你,师兄做主,开始减肥。这小子你背着,不许用玄力偷懒,直到回山。谷师兄如何说?”

浅知戏讪笑,回望谷临川。

“本该如此,此一行无战斗,横过山野,非是历练。

我者修士,有伟力,亦应有可承之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