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叹物是人非,贺家人惨遭抄家祸;忆杭州往事,为治病三入百草园(2 / 2)

我只有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我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否则,我和小溪恐怕要被赶出单家,露宿街头了。

于是,我狠命朝着那个小男孩的手臂咬了过去。那小男孩痛得大喊一声,把我松开了。

我拔腿就跑,可慌乱间跑错了方向,越跑越往里。而更糟糕的是,正前方又出现了另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被我咬的那个小男孩追上来,嘴里叫喊着:“小丁,拦住她,她就是偷药的小贼。”

恐慌中,我顺手撩起身边的扁筐,朝身后那个小男孩扔了过去。

小男孩一手蹚开扁筐,飞身上前把我按倒在地。一时间,被推到的晒药架子和架子上的扁筐、药材,弄得满地狼藉。

我死命挣扎,乱踢乱抓,那个小丁急得开口劝道:“峻林,算啦、算啦!别把药都弄坏啦!”

“没事,我按住她了。你去拿根绳子来,绑了她的手脚,省得她再逃。”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男人不轻不响地喊了一声:“峻林,住手!放开这个孩子。”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先生模样的中青年。梳着干净的发髻,留着短短的小胡子,一身纱布的轻薄长衫,眉目甚是和蔼地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景。

“二叔,不能放!她偷我们的药材,她凶得很,她还敢咬人!”

“行啦,放开她吧。”先生缓步走到一个摇椅旁,跟没事儿人似的坐下来,说:“你自己看看吧。你弄坏的药材,比她拿走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虽然不情愿,但是我的手还是被松开了。我站起身来,盘算着眼下的形势。

那个先生先开口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先生笑笑,和蔼地又问:“你认识药材对不对?你家有人咳嗽了,是不是?”

我吃了一惊,随即脑筋便转过弯来。想必他知道我拿了什么药,推断出我要治什么病。我便轻轻点了一下头。

“咳嗽好些了吗?”那先生停了停又自答道:“没有好,是吧?”

我更吃惊了,心想,他怎么知道好没好呢?

那先生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又接着说:“若是好了,你便不会再来拿药了,不是吗?”

他从头到尾没有说‘偷’这个字,我掂量着,他并没有恶意,心里的防备放下了一些。我赶忙道歉道:“先生,真是对不住。我家人病了,没有钱买药,我看这里门开着,我就想‘拿’一点。”

那先生不接我这些话,问道:“你这个家人多大年岁?”

我迟疑地答:“虚龄十八岁。”

“出不出汗?怕不怕风?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喜喝冷水还是热水?咳痰色白色黄还是干咳?咳痰易出不易出?浓状还是水状?舌苔什么颜色?胃口如何?是否有一阵冷一阵烧?”

我按着小溪的真实情况答道:“有怕风有出汗,有一阵冷一阵烧。口不渴,喝的是热水,痰色半白半黄。舌苔也微黄,胃口不好,还有晚上无法安睡。”

那先生听后便拿起了身边小桌上的笔墨,写了张方子,交给身边的小丁说:“去抓三副给她。”小丁去了片刻,拿来了一根绳子捆着的三个小方包,交到我的手上。

我很诧异,逮我的小男孩更诧异。他吼道:“二叔,你疯啦!不拉这可恶的小贼见官,还给她药?”

先生回答道:“把我的百草园弄成这副模样,我看着你更可恶!”

小男孩委屈地指着手臂伤处大喊道:“你们看!她还咬我!”

小丁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峻林,我给你上点药吧。”

我的担忧消除了,赶忙向那先生称谢。

那先生转头看着我说:“你是个识药、爱药的孩子。你带着药回去吧。三日之后,若是不好,便可再来我的百草园。”

这便是我和贺先生的第一次会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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