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壁断崖（1 / 2）

当下清珣大哭了一回，拾缀了心情，又拜了数拜，择地将那老者就近下葬，起了坟墓，及至立碑，方才想起，尚不知那老者姓名字号，索性便不立碑了，就地跪拜，又磕了几个头。

他劳累半日，早已是不堪重负，这时心中重担一卸，顿觉全身上下酸痛莫名，似乎再也没有一分气力，着实懒得爬起，索性将身一倒，仰面躺在地上歇息。少时，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少个时辰，朦胧中，被一阵阵嗷叫声惊醒。清珣心里害怕，听那叫声断断续续地，似乎是甚小兽，当下揣着胆子，捡起一根火把，循声寻去。向东走约二百来步，那叫声越来越是清晰可闻。清珣小心翼翼，缓步靠近，那嗷叫声似由一丛蒿草后面发出。他左手高高举着火把，右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用枝端轻轻拨开草丛，只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显露出来。

那毛茸团成一个圆球，清珣用枯枝前端轻轻一戳，毛茸吃痛，龇牙咧嘴，一双小眼睛死死瞪着清珣，惊惶急退，喉咙中不住发出低沉沉的咆哮，背脊上的毛发也瞬间倒刺起来。清珣低头一看，见是只小猫儿模样，不由大喜，一把抱了起来。那猫儿天性戒惧，此时宛若惊弓之鸟，抵死不从，死命挣扎，将前后四爪乱抓乱挠，清珣一时不慎，手腕上被它抓出几道血痕。他心中一凛，只觉那猫爪锋锐异常，凝神细看，不由得惊愕失色。这毛茸酷似小猫，但线毛焦黄，黑纹环身，鼻头宽硕，脑袋上顶着几道黑线，依稀可辨，是个“王”字模样，那里是猫，分明是只小老虎。

清珣惊惶无措，一时揣测不安，心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那虎崽乘机挣脱，落地疾逃，在一丛灌木后面隐匿躲藏。清珣怔怔出神，呆愣半响，忽地哑然失笑，心想我怎地如此脓包，老虎固然威猛可怖，但眼前所见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幼崽罢了，又有甚么可怕？

心中怯意一消，登时宽心，走到那灌木丛前，分开掩遮，拢身在那虎崽颈背一捏，提了起来。那虎崽张牙舞爪，拼命挣扎，但后颈要害被挟制，四肢脚掌在空中乱抓乱蹬，无处着力，挣扎了一阵，气力慢慢耗尽，也就认命了。

清珣将那虎崽托在掌心，仔细打量，想起家里养着的那只大黄猫，越发觉得憨态可掬，忍不住伸出拇指撩拨。那幼崽气倦神疲，对他爱理不理。

清珣正自乐不可支，突然腹中咕咕直响。他遭欧阳大擒上山来，一直米粒未进，此刻一想到个饿字，顿觉饥肠辘辘，便在山中四处乱逛，要寻些野果等物充饥。

走了三四百步，见前头长草摺地，似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便沿着那踪迹前行。走了一会，一路上左顾右盼，可入眼所见尽是些樟木桦树，碧草长萋，独不见可食之物，愈发饥渴交攻。正自走着，鼻中突然嗅到一股腥臭之气。清珣心烦意乱，抬头向前瞧去，远远瞧见一头斑斓猛虎倒在血泊之中。

近前观看，那猛虎额骨深陷，颞骨破裂，脑浆血水溅的满地都是。血液早已凝涸，呈暗黑之色，血水渗入土壤，臭不可闻，周匝一圈以内，虫蚁纷纷僵毙。清珣心中一惊，想起欧阳大那时恰是往这边逃窜，只怕这猛虎正是遭其毒手。

那幼崽原本懒气洋洋，骤然见到母虎尸身，忽然间精神抖擞，双腿一蹬，从清珣掌中跃下地来，围着母虎尸身不停打转，口里嗷嗷叫唤。

那母虎早已气绝多时，任凭幼崽如何呼唤，又怎能转醒？清珣道：“这大虎是你妈妈麽？你妈妈给大坏蛋害死了，你知不知道？唉……我爹爹也给那大坏蛋害死了，咱们两个同病相怜，从此以后可都茕茕孑立啦。哎呦……不对不对，你还有爸爸，对啦，你爸爸呢？”他喃喃自语，也不管那幼崽听懂与否，况且若真教碰着猛兽，焉有命活？

突然间左边草丛唰唰声响。清珣寒毛卓竖，待见是一只獐子窜了出来，方始松了一口气。那獐子见了生人，四蹄一撒，又没入草丛不见了。清珣不敢再逗留，将那幼崽抱在怀里，也不敢再向前行，唯恐撞着欧阳大，遭其毒手，当下折路往返，续向高处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