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留（1 / 2）

南越国，花城。

林宣今年五岁了，但他没有家。

三岁那年，林宣父亲外出南越边境，遭天虹王家高手毒打，没能熬过那年冬天。

四岁那年，母亲身患重病，又因操劳家中大小事务，劳累过度，终究是没能挺过春寒。

从那之后，小林宣就一个人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所幸花城居民有部分心善，不然小林宣怕是熬不过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不知怎地，极其寒冷，险些降雪。小林宣那时衣衫单薄，在一户人家门前蜷缩着，冻得手脚和嘴唇通通发紫，就连头发上也凝结了少许冰碴子。

直到半夜，那户人家的主人出门倒炭，才发现小林宣缩在墙角哆嗦，吓得家主赶忙把炭盆放在小林宣前面供他取暖。后来还给小林宣拿了一床旧被子，给他御寒。

几天后，天气回暖，家主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门前放着一大把干柴，还用那床旧被子遮住，防止被露水打湿。

那个家主看着一大捆干柴，心里一阵发酸，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够扛起这么大一捆干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自那之后，但凡城中有人帮助过小林宣，他都会为那户人家上山拾柴，以作报答。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

今日，小林宣正在城中一处空旷地方，沐浴暖阳，手里拿着一个发硬的麦饼，乐呵呵的啃着，很是开心。

这是他用两捆干柴换来的，一直舍不得吃。

“嘿！你们看，那个小野人又在那里晒太阳了！”

这时，一个头顶扎着小辫子的小男孩，指着小林宣，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年纪与他相仿的孩子，其中还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女孩，脸上有婴儿肥，双眼水灵灵的，像个瓷娃娃。

“看呐，他手上的饼都发黑了，还吃呢！”

一群孩子蜂拥而上，围着小林宣打转，笑嘻嘻的。

小林宣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吃着麦饼。孩子们见小林宣不理会自己，急了，其中一个孩子突然上前，夺过小林宣的麦饼，丢在地上，还不忘踩上几脚。

“你们都走开！这是我用两捆干柴才换来的！”小林宣嗓音稚嫩，一把上前推开那个孩子。经常上山拾柴的小林宣，力气要比这些孩子大得多，微微一用力那个孩子就踉跄着摔了出去，手肘磕破了皮。

那个孩子看了一眼破皮泛着血红的手肘，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引起了周围其他孩子的不满。

“小野人，你竟然敢动手，小心皮猴他爹揍你！”小辫子男孩指着小林宣的鼻子。

“是他先弄脏我的麦饼的！”小林宣据理力争。

几个熊孩子见自己不占理，于是纷纷准备动手解决事情。面对小林宣势单力薄，几个熊孩子纷纷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他扔去。

鸡蛋大小的石子砸在小林宣身上，一阵生疼。他赶忙用双手包住头部，不让头部受到伤害。

才一会儿功夫，小林宣的手臂上和小腿以及后背就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看着让人心疼。

小林宣一直忍着疼，没有叫出来。

在周围行走或是办事的大人听见有动静，就赶忙朝这边小跑过来，看到一群孩子正在欺负小林宣，于是赶忙上前制止。

“你们这群皮孩子，干什么呢？！这是要出人命的！”一个大娘着急的喊道，赶忙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林宣。

一群孩子见状，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心虚不已，开始四散奔逃，只留下那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呆呆站在原地。

一群熊孩子散去后，大人们也都纷纷散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有那个大娘还在护着小林宣。

“孩子，被欺负了怎么都不知道吱个声呢？大娘的铺子就在街对面呢。”大娘抬起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林宣鹅蛋般的小脸，“大娘让你帮忙照看铺子你又不肯，现在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吱个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大娘说着，眼角不禁泛起泪花。

去年夏天，姚大娘上山劈柴，不小心弄伤了腿，落下病根，不便再上山劈柴，还是小林宣一直在帮助姚大娘上山拾柴。之后姚大娘就在原来的屋子开了一间糕点坊，利润虽然不多，倒也能凑合着过。

“宣儿身上脏，会影响大娘生意的。”林宣眼里含着泪花，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石子砸在身上的痛感，那绝对是难以忍受的。

听了林宣这话，姚大娘心里一阵发酸，哽咽着好一阵才说出话来：“傻孩子，怎么这样说自己呢？要是没有你的话，大娘这铺子恐怕早就开不下去了。”

“给你。”

这时，瓷娃娃般的女孩走到小林宣身前，递给他一条粉色的手帕，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林宣，脆生生地开口道。

小林宣认得这个女孩，是唯一一个没有用石子丢自己的人。姚大娘同样也认得这个小女孩，是城南一户大人家的长女。

“大娘，我没事了，您先回去吧。”小林宣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姚大娘看着小林宣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后回到了糕点坊。

姚大娘走后，小林宣拍了拍身上的灰，干净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不一样的光彩，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用的，我不疼。而且我身上那么脏，会弄脏你的手帕的。”说着，小林宣弯腰捡起地上脏兮兮的麦饼，吹干净上面的灰尘，又准备吃起来。

小女孩看见后，满是不解，也不顾麦饼有多脏，一把从小林宣手里夺过来，气鼓鼓地看着小林宣：“都弄脏了你还吃！会吃坏肚子的。”

“这块麦饼可是我用了两捆干柴才换来的！而且娘亲也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小林宣想要从小女孩手中抢回麦饼，但是没能如愿。

“还给我！”小林宣双拳紧握，看上去有点生气。

“我不！”小女孩撒丫子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说，“小笨蛋，来追我呀！追到我就给你麦饼。”

小林宣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小女孩虽说出身大户人家，但奇怪的是体能一点也不比经常上山拾柴的小林宣差。在不远处店铺里目睹这一情景的姚大娘看出来了小女孩身上的不一样。早年间，她曾听说有豪门大户的孩子，都是从小开始打实修炼基础的。

两个孩子你追我赶，一会儿就跑远了。姚大娘也纯当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耍，便没有过多在意。

时间在玩耍的过程中溜走，很快就来到了午饭时间。

“小笨蛋，我要回家了，下午再来找你玩。”小女孩双手叉腰，一幅大小姐气派。

小林宣点点头：“好。”说完，肚子便不争气叫了起来。

小女孩听到后，捂着嘴笑了笑，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串印有竹叶的铜钱，一共有十枚，递到小林宣面前：“小笨蛋，拿着这串铜钱，去吃顿好的，不然下午可没有力气和我玩。”

说完，小女孩也不管林宣拒绝与否，直接把铜钱塞到他的怀里，然后转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只留下林宣呆呆站在原地。

小林宣看着手里还残留着女孩味道的铜钱，心里泛起阵阵暖意，他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拾一些干柴来报答她。

中午，小林宣心情很好，他在一家店铺买了两个热乎的肉包子，花了四枚铜钱，此时正从店铺里走出来，朝着上午和小女孩分别的地方走回去。

他怕小女孩下午的时候找不到自己。

小林宣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突然间有几个手持木棍的中年男人从周围的巷子里走出来，满脸不怀好意。

小林宣看着面前四个手持木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惕，他还将肉包子藏在身后，不让那四个人看见。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面色蜡黄，看上去没少行鱼水之欢，他用手中的木棍指着小林宣，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就是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敢欺负我家皮猴？”

男人正是皮猴他爹，常年混迹在王家旗下的彩云阁分阁，没少在其中花费银两，不然也不至于这般面容枯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小林宣听眼前的男人这样说，顿时就明白了对方是谁、为何而来，于是开口澄清道：“我没有，是他先弄脏我的麦饼的，而且还用小石子砸我。”

男人看着小林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白他没有说谎，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被自家婆娘嫌弃，就又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胡言！兄弟们，给我上，废了他！”

半个小时后，一处偏僻的巷弄中，小林宣满身血痕，奄奄一息的趴在青石地板上。他的手脚几乎骨折，身上还有许多或深或浅的血痕，粗麻布衣破破烂烂，早已被血液染红，呈现出暗红色，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的可怕。

“敢欺负我家皮猴，这就是下场！”皮猴他爹恶狠狠道，“我们走！”说罢，便招呼着自己的狐朋狗友离开巷弄，走之前还不忘在小林宣身上吐一口老痰。

小林宣趴在地上，鼻子所闻到的全是血腥味，他的面部挨了几棒子，肿胀的可怕，把一双明亮的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