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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梢蕉叶,风拂竹映,竹影参差,车辆沿着一条人工河前行了整整半个钟头,行驶到一个占地广阔的园子里。

法式的别墅灯火通明,前面还铺着整齐的草坪,众人下车,假山盆栽点缀在星罗棋布的院落里,路边有数排做成树形的喷气口,空气清新怡人。

驰家二房的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到驰启东便迎了上来,领着众人往别墅里走去。

驰家二房驰宇鸿的媳妇姓王,高挑的个子,一说话谈笑,双腮间的酒窝里像是斟满了醇香的老酒,驰启东只吩咐着周芜叫他二伯母。

二伯母温热的手掌拉住周芜,上下打量了一番,柔声道:“这就是大哥的小儿子?生的真俊俏啊,之前就盘算着去见上一见,今日终于见到了,令人喜欢的很。”

又对驰启东道:“老太太刚才还打我出来看大哥您什么时候来,我们先去见老太太吧。对了,珝儿什么时候到?”

原本一向温情的气氛,提到了驰珝两个字,像是提到了什么禁令一样,愉悦的空气凝结了一秒。

夏植见状,忙出声解释道:“大少爷刚才路上耽搁了,等会儿就来。”

第十七章 驰珝那疯子一定针对了你吧

众人一同上了二楼,二楼里的装潢风格仿佛民国时期,一进门是一扇紫檀屏风,人影透着影影绰绰印在屏风上,白墙上挂的是唐寅的真迹,左右两边贴着一对龙飞凤舞的书法对联,前面是一张黄花梨的供桌,上面供着一盆日式枯山水,素青色瓷瓶里插着花草,淡雅出尘,周芜一行人转过屏风是一个茶席。

会客厅光线明亮,围绕着茶席坐了、站了一群人,仿佛一幅富贵锦绣的画面活灵活现展开。

周芜第一眼就被众人簇拥而坐的老太太吸引人,老太太披着珍珠色羊绒披肩,银白的鬓发优雅盘了起来,举手投足透露出慈祥温和。

周芜听夏植给他八卦过,驰家大房和二房三房不是一母所出,驰启东自小母亲去世,现在的驰老太太做了驰老爷子的续弦,生了二房三房。

所以在驰老爷子去世之后,驰启东就不怎么回驰家老宅了。但是驰老太太已经毕竟亲自带过驰启东,驰启东对于老太太还是很敬重的。

驰老太太老眼昏花,但是一眼认出了驰启东,拉着驰启东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驰二伯有事派人来找他,他才得脱身。

驰老太太放走了驰启东,注意力就落在了驰启东新找回来的孙子身上:“小芜今年就十六岁了吧?平时在驰家还住的惯吗?”

周芜点头:“住的惯。”

驰老太太虽然年岁已高,但是并没有老糊涂,和周芜还能说上几句话。驰老太太很喜欢这个便宜孙子:“要不今天留在这里,在这住几天,再回去。你看这是二表哥和表弟,让他们带着你在这好好玩几天。”

周芜的目光落在驰老太太身旁的几个男孩子身上,按照旁人提示依次认识他们。

驰老太太拉着周芜的手,突然问道:“对了,你哥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驰家众人的言行举止,都给周芜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驰珝不光是驰家长房长孙,而且在驰家的地位很不一般。

周芜把夏植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给老太太听,紧接着就听到自己后脑勺处传来一声嗤笑,讥讽意味十足。

周芜迷茫地回头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短发干净利落,他身体微斜在沙发上,乜斜地望着周芜,左腿叠在右腿上,昂贵的西装上折出了一道印子。他手里还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火光在他指尖跳动翻舞着,却没有烫到他。

周芜对他有印象,他是二房的大儿子,比驰珝还小一岁,叫做驰临。

驰临声音懒洋洋的,话语中包含着恶意:“谁知道呢,说不定又发病了,被关在精神病院电击治疗呢。”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屏风处传来男子漠然地声音:“我不来,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如玉器碰撞,山风吹松。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周芜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朝屏风处看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竟然对于驰珝的声音十分敏感,他也没有察觉到,在回眸的那一瞬间,他内心其实是处于又惊又喜的状态。

驰珝穿着一件灰黑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身材比例逆天,他单手插兜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凌厉的目光掠过周芜落在了驰临身上,众人面面相觑,默了默。

还好驰临闭上了嘴,只是冷冷地望着驰珝,并没有近一步激怒驰珝。

只有老太太坐不住了,松开了周芜的手,忍不住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眯着老花眼仔细辨认驰珝,声音激动道:“是小珝过来了吗?”

驰珝走到驰老太太面前,眼眸微垂,拉住了老人的手,把老太太又按回了座位:“奶奶。”

驰老太太对驰珝是满心满眼关爱,倒是和周围对驰珝态度有些冷淡的驰临表兄弟形成鲜明对比。

那几个男孩陆续离开二楼,周芜也趁着驰老太太的注意力全在驰珝身上时,躲着人坐在了角落夏植旁边。

夏植随手给周芜抓了一把小松果,低声道:“这里轮不到我们插话,就安静坐在这听他们聊天吧,坐一会儿再走。”

果然,老太太身体不算太健康,才和众人坐了一会儿,就要回房间检查高血压了,二楼的茶话会这才散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楼下的草坪上已经按上了氛围灯,草坪上长桌铺上了白布,年轻的少男少女穿着礼服坐在晚霞里攀谈,嬉笑的声音时不时传了过来。

一楼大厅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暖色光线照射到宴会大厅,衣香鬓影,人影交错,周芜和夏植从楼梯走下来,就瞧见驰启东站在一楼同人说话。

驰启东瞥见了周芜,就把周芜介绍给了几个老总,周芜对于公司那些事知之甚少,况且他对此也不感兴趣。

大约跟在驰启东身后假笑了半个小时,驰启东和他的合合作伙伴商谈公司要事,终于把周芜打发走了。

周芜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走出人影交错的大厅,朝着院子里的草坪上,找了一个偏僻的长桌子坐了下去。

周芜一个人坐在角落无聊的很,打开手机开始背起英语,天色渐暗,夜色浓稠如墨,草坪上的氛围灯光线更加亮了,有余光洒在周芜坐的那一桌,勉强能辨认出人影。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朝着周芜坐的方向走了过来,周芜没注意到他,倒是他先开的口:“原来是你?你叫周芜?”

周芜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望了过去,借着橙黄色的光线辨认出那个人是驰临。

周芜收起了手机,礼貌地对驰临笑了笑,还是下午喊过驰临的称呼:“堂哥。”

驰临站在灯光下面,背着光的,周芜无法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只听到他主动开口:“你到驰家,驰珝那疯子一定针对了你吧。”

他的语气笃定自然,话音刚落,周芜愣了一秒。

倘若驰临是周芜至亲好友,周芜一定和他一起吐槽驰珝那个神经病。

但是周芜对于驰临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城府极深,喜怒无常,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

况且他虽然举手投足表现出厌恶驰珝,但是他毕竟姓驰,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驰珝告状呢?什么不该说的话落到驰珝耳朵里,只怕自己在驰家的生活会更加难。

周芜在驰家一向谨小慎微,只保持着微笑,低声道:“还好。”

“还好?”驰临走到了周芜面前,周芜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他漆黑的眼瞳中流露出一抹轻藐的神色,嘴角上扬:“我奉劝你离他远点,他,是一个冷血的怪物,只不过披着一张人皮罢了。”

驰临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周芜的心田,周芜心底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他手指按在桌子上,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驰临身上。

“怪物?”

他内心是有恐惧的,更多的是接踵而来的疑问。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驰启东会对驰珝一个有精神疾病的继承人那么看重,又不明白既然看重为什么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

他不懂为什么驰家除了驰老太太,其他人对于驰珝都是讳莫如深,又不得不敬着驰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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