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幻化43(2 / 2)

文墨连忙道:“不敢,弟子身遭污名,未曾思虑妥当便贸然上山,原也怨不得诸位师兄提防,倒是冲撞了贵寺,实在极为不妥。”

玄色笑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小心翼翼,全没点少年张扬之气。我这寺中本就是参禅修佛之地,倒是近些年来,寺中子弟各个沉溺神通术法,争勇斗狠之心日盛,倒是把礼佛修身的念头抛在一边,本末倒置得厉害,你来这山门上冲上一冲,反倒让我能有个话头劝诫于他们,哪里有什么不妥了。”

文墨闻言,心下还是不安,但也不再畏畏缩缩,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玄色点点头道:“道友前日里在老衲禅房之中突然晕倒,老衲曾反复查看,均未发现道友身体抱恙,如今休息了三日,可有好些了?”

文墨道:“多谢大师照拂,弟子也是前来与大师告罪一二。我不告而取,大师却还是将我当作客人一般,实在是受之有愧。”

玄色合十道:“道友所言,恕老衲实在不懂,有何不告而取之事?”

文墨愣了一下,还道是玄色在说反话,嘴巴张合两次,终于横下心道:“大师,当日在你禅房之中,从你桌上飞出一道白光没入我脑中,我才晕倒在地。我还道是取了大师的甚么物事,心下忐忑许久,却不知大师当日是未曾注意么?”

话一出口,文墨自己也觉好笑,玄色乃是堂堂天音寺方丈,修士之中顶尖的人物,怎会在自己禅房中也有未曾注意之事。

玄色侧头想了一阵,仍是双手合十微笑道:“道友许是连日奔波,又与人连番激斗,以至心魂疲累,致以晕倒。白光之类,老衲当日未曾得见,老衲房中也未曾失了何物。道友言说取了物事,那道友身上可曾有多出甚么像是敝寺的东西来么?”

文墨张着嘴,也不知该说是,还是说不是,符文一派多属道家,佛家则是佛文法印,阳符虽是形制古朴,与道家现行之法多有不同,但硬要说是佛家之物也是说不通。但体内阳符明明便是自玄色禅房之中所得,难道玄色未曾看到那道白光飞来?

文墨心中思绪翻转,张着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却又听玄色继而说道:“道友大可不必多虑,当日房中也并非老衲一人。道友或可询问与你同来的二位,便可知端地。”

文墨觉得此事奇怪,但既然玄色看来全不知情,便也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那日我带来的小孩子怎样了?”

玄色点头微笑道:“小施主今日里虽然依旧昏睡,但已是渐渐好转,体内毒力慢慢与他自身融为一体,我已吩咐玄见师弟以金刚菩提子为小施主锻打周身经脉脏腑,可保他不被妖毒之力腐坏身躯,待他醒后再行安排。不论是留在寺中作俗家弟子,还是寻他母亲家亲属抚养,都要听听小施主自己的念头才是。”

文墨点点头道:“还是多谢大师了。”

玄色合十笑道:“老衲不过是举手之劳,施主自身被人追索之时,还能干冒大险,救一位小童,这才是真正慈悲,老衲实在不如矣。”

文墨连称不敢。玄色停了一停又道:“老衲听闻天华宗所言,当日在天河山中,乃是你先对着长孙严口出恶言,长孙严方才对你下手。天华宗言说此事乃是你先寻衅,长孙严不过是未能把握分寸,致使事态激化,不知道友可否将当日之事与老衲分说一二?”

文墨闻言,当下便想起了当日在天河山坊中之事,连忙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激动之时会口无遮拦一事告知玄色,末了言道:“便是如此,长孙严也不该对我痛下杀手,更何况他在洞中明明是为了抢我师父妖丹,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玄色皱眉想了片刻,眯着眼睛往文墨身上看了几眼,微笑道:“道友,你日后再有如此经口不经心之语,还请多想想这句话说了些什么为好。”

文墨愣了一愣,问道:“大师可是教我日后谨言慎行之意?”

玄色面露微笑,并不开口。

文墨想了一想,心中暗暗记得日后说话做事当要小心翼翼为上,忽又想到另一事,开口道:“我前日里与法空大师所言之事,法空大师应该也在信中提过。我当日在天河山中也是为求活命,不得不出手,天华宗这般又是四下搜寻,又是污人清白的,却不知又是何道理?我还听闻说是要取我身上甚么宝贝,我这般孑然一身,哪里有甚么宝贝了?大师可知其中关窍么?”

玄色低下头双目微闭,似是在思索。文墨见状也不便再说,只是坐在蒲团之上静静等待,禅房中燃着的檀香轻烟缭绕,在午后阳光里晕成道道青丝。

文墨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玄色抬头望向他道:“法空师侄在信中确有提及,他自己也只是猜测,但这段猜测干系甚大。天华宗统领正道千年之久,还是做了些教人敬佩不已之事的,只是他们近些年有些……老衲也是不解。”

文墨叹口气回道:“如此四处搜寻,弟子还是回去等候师伯师父为好。”

玄色摇摇头道:“却是不妥,你既已在梁县露了行踪,方圆数十里之内只怕早就布满眼线,贸然回转只恐横生事端。”

文墨挠挠头道:“我也不能总是待在天音寺中,先不说师父师伯不知何日回来,若是回来不见我踪迹难免心急。单说天华宗的手段,总能查到我送了人上崇山,迟早便会寻到此处。我身上背着这么一桩莫名其妙的案子,没得给大师你们惹来麻烦。”

玄色微笑道:“道友不必烦恼,你可委托玄见师弟往梁县地界定时巡视,他与你师父乃是旧友,由他告知你师父,想来自可免去道友担心之事。至于被天华宗追索一事,我且教你一个法子,自可解你忧愁。”

文墨奇道:“那又是甚么?”

玄色道:“世人肉眼所见皆为虚相,正如佛经所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既是虚相,当可幻化。这个法子便叫做‘离相寂灭’,共有四层,如今只教你第一层‘无我相’,可转化头脸,抹去现在相貌,免去被人追索之苦。”

文墨当即起身,躬身下拜,道:“大师教我此法实在是解我燃眉之急。”

玄色坐在原地,双手合十,受了文墨一拜,当下将“离相寂灭”之法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文墨本就是心机灵敏之人,只听得一遍,便已然学会,玄色叫他当面施展,查看是否有所疏漏。

文墨手中掐了一个法决,心中将相应口诀念了一遍,身上腾起一道虚幻缥缈的光影,头脸霎时改变。

玄色笑着抬起双手,划了一个圆圈,圈中波光凌凌,竟是成了好大一面圆镜。文墨抬眼看去,只见自己原本清秀俊雅的小道士相貌,如今变作了一个满脸懵懂,粗眉大眼的小沙弥,只是身上依旧还是一领青蓝道袍。

文墨惊道:“大师,这法子没法挑外形的么!”

玄色笑着道:“佛门法术,自然是幻化佛门比丘,这岂有不对?”

文墨摸着自己的光头,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突然冒出一句:“大师,我总觉着你是在骗我出家为僧。”

玄色哈哈大笑:“和尚道士,有何区别!道友你却是着相了!”

文墨正色道:“大师,你若是要我就此拜入天音寺,那却是万万不能。弟子已有师承,妄自拜入别派,与叛师灭祖又有何分别。”

玄色依旧笑容满面道:“道友你却是多虑了,老衲从未有过想让道友拜入敝寺的想法,只是有一事还需道友出手相助。道友如今多了一层佛门身份,也便于在外行走。”

文墨拍拍身上道袍,在怀中将玲珑佩轻轻一捻,浑身行头已变作一身灰布僧袍,玲珑佩也化作一串佛珠挂在胸前。文墨双手合十,笑道:“如此,还请大师直接吩咐便是,弟子敢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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