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槐树18(1 / 2)

听得小曲依旧在耳边咿咿呀呀地唱着,却看不到半个鬼影,众人心内皆是悚然。还在呆愣的一霎,却又听得内院正中传来一阵喀拉喀拉之声。

众人忙回身望去,只见庭院之中那棵垮了半边的槐树,枝叶剧烈乱颤,树下地面片片龟裂开来。从地底呼啦啦钻出无数枝丫,仿佛一条条毒蛇一般,在树干上盘旋游走,向树冠爬去,只是短短片刻,那无数枝丫藤蔓便在尚且立着的半边槐树上生根发芽,抽枝吐叶,槐树竟是又长成了未被雷阵劈碎前的模样。

甚至其上的叶子更加茂盛,完全不似早春时节应有的浓密。股股浓烈到极致的阴气自枝叶之间流淌而出,似是雾气,似是流水。

院中原本尚在燃烧的木片残枝,和满地的漆黑焦痕,竟在瞬间不知去向,只剩得树上留下的阴气浓雾在院中厚厚铺了一层,两侧厢房及众人身后的正房不知不觉间,也变得破败不堪起来。城墙上城楼灯昏黄照来,便是一地的惨黄。

而众人耳畔的咿呀歌声,此时已变成了一连串嘶哑凄厉的尖声狂笑。

文墨反应最是迅速,当下便是四张金甲符拍出,众人身上一片金光闪烁。江随云和洛江蓠两人紧接着便是飞剑腾空而起,游移不定。英雄的双手已不再是人手模样,而是化作了黑漆漆两个硕大的熊掌,其上利爪露出,摆开一个拳架,对着那棵槐树。

众人这时已是看得分明,这院中诡事,多半源头便是这棵莫名其妙的粗壮槐树。槐树自古以来便被人称做“木中之鬼”,向来便有“宅前有槐,百鬼夜行”的说辞。如今这院中这棵槐树古怪异常,除了初见之时众人竟都视之不见外,如今被轰塌半边却仍能片刻之间恢复如初,甚至犹有过之。着实令众人惊诧,修道许久尚未见到被雷法劈过,仍然如此坚挺的树妖。

文墨望向江随云,问道:“师兄,有妖气么?”

江随云目露青光道:“没有,半点妖气也没,倒是鬼气森森,滔滔不绝。”

英雄龇着牙,哼哼道:“劳资最烦勒些个鬼啊魂的,打又打不到,跑又跑不脱。”

众人还在防范,却见树上呼啦坠下一道身影来,一身血红衣服,脖颈中系着一道绳索,竟是之前那个红衣女鬼,宛若吊死之人挂在树上飘飘荡荡。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树上又是坠下一道一模一样的红衣身影,紧接着便是声响不断,不停有红衣身影坠下。片刻间,树下吊着十来道身影,随着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轻轻摆动。

凄惨狂笑之声便是自这些身影中传来,此时已然响成一片,震耳欲聋。文墨余光瞥过,四周墙面上不知何时起,密密麻麻贴满了大红的奠字。

英雄侧头大声喊道:“你们哪个想哈子办法嘛!勒些个哈婆娘神到起笑,再听哈切,你我都要糟球老!”

江随云瞪着眼睛四处观瞧一遍,只见得四面八方皆是阴气滚滚,席卷而来,那墙上的大红奠字个个闪动不断,在墙上跳来跳去,看得几眼便觉心中烦闷,回头望一眼洛江蓠,只见她头上也是冷汗连连,心中不禁一股怒气勃发。

“去他娘的,就砍这棵怪树,长了砍,砍了让它再长,看它长得快,还是我砍得快!”江随云招呼一声,双掌一合,一柄硕大的古剑在掌间汇聚成型,随后双掌一翻,古剑抖出一道青光,往槐树直直横斩而去。一路斩下,那些吊在树间的红衣个个摔落在地,随后一道青光横贯树干,槐树轰然晃动,上半截树冠直向上飞起。

尚未待众人回过神来,一大蓬藤蔓自树冠垂下,层层缠绕,将树冠牢牢缚在了树干上。江随云一脸戾气,正待反手再挥一剑,却听得洛江蓠在耳边叫道:“师兄!那些女鬼!”

只见落在地上的红衣女鬼个个翻过身子,四肢着地,在院中扭曲身体,飞快地四处乱爬着朝众人飞奔而来。

文墨大叫:“师兄师姐!英雄大哥!你们顶一会儿,等我一下!”只见他面前已是浮起了五张雷符,符文彼此之间道道电弧闪烁,隐隐有股苍莽古意在五张雷符间缓缓流转。

江随云见状便知那是五符齐出的法子,忙拉着洛江蓠分站文墨身后两侧。两人手中剑诀频换,白芒彩霞自二人身前泼水一般朝着院中乱砸。英雄在文墨身前站定,大吼一声,双拳互撞一下,朝着面前地上猛地一砸,内院地砖轰然翻起,一道土龙也似的壕沟直直轰了出去。

那满地的红衣女鬼们姿势扭曲,动作却是迅捷如电,在剑芒土龙之间翻转腾挪。法术连番轰击之下,仍有三四只冲了过来。有一只冲得极快,已是冲至英雄面前几步之遥,它随即猛地跳起,头上黏稠长发已是微微扬起,露出了青白色的下半张脸,脸上一张阔口张到了极致,从嘴角往外甩出黑色血水。随着跳起,红衣右手高高扬起,指甲足有半尺来长,竟是闪着阴冷的寒光,随后狠狠朝着英雄挥下。

英雄立时将双手架在头顶,隔着衣袖依然见他双臂肌肉虬结,头颈之间的皮毛都炸了开来。只听得铿锵一声,女鬼的利爪在英雄双臂上落下,激起一连串的火花金光。原来英雄竟是一身的横练皮肉,皮毛炸起之时,浑身好似铜浇铁铸一般坚硬无比,再辅以文墨的金甲符,一时便似金刚不坏之躯一般。

见攻来的女鬼并非打不到摸不着的缥缈之物,英雄眼睛一亮,口中欢呼一声,随即双手抱头,浑身团成一个大球,脚下猛地发力,便似一块滚石一般,猛地朝着冲来的三四只女鬼撞了过去,直直将两只女鬼撞得不知飞去何处。

在地上弹得两下,英雄又是抻开手脚,在地上一个翻滚,已是落在了一众女鬼之间。众鬼抓挠撕扯只激起阵阵金光,全然撼他不动,却见他弹足翻掌,手捉嘴咬,一套擒拿掌法竟将七八只女鬼打得手足缠绕,堆在了一处动弹不得。

随后英雄又是一跃而出,朝着剩下的几只女鬼赶来。江随云和洛江蓠两人的飞剑流光在盘旋刺击间,将几只女鬼斩做几段,又配合着英雄将剩余的鬼物赶在一处。

江随云心中长出一口气,心中大定,只等着文墨五雷齐出,将那槐树轰成碎渣,便是大功告成。心中方才大定,便觉身后有人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角。回头一看,未见人影,眼神向下一瞟,只见一个光身小孩,浑身青紫,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孩两眼之中一点眼白也无,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江随云,陡然绽出一个笑容,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根,嘴里黑齿尖锐,层层叠叠。

江随云一颗心险些从嘴里蹦将出来。洛江蓠余光也是看到了此处,大惊之下,下意识反手便是一掌,掌风带着一道霞光,那小鬼的脑袋便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身子在原地晃了两下,往地上一倒便化作一阵轻烟。

那小鬼头颅却是飞在空中,在脖颈之下带着一大堆肚肠,在天上左右晃动,口中嘿嘿哈哈地大笑。笑声刚刚响起,那槐树树冠便是一阵窸窸窣窣,无穷无尽的飞头直直钻了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颈下肚肠扭作肉筋四处鞭打,嘴巴大大张开左右撕咬。

英雄将最后一只女鬼扭作麻花扔在了一旁,转眼看到一堆恶形恶状的东西飞来,身旁又是飞剑术法连连炸开,忙抱着脑袋一路飞奔回来。

洛江蓠双手剑诀一引,鸳鸯双匕呼啸而上,大团霞光随之跟着在前方一路炸开。江随云一面双掌一分,将巨大古剑化作涛涛剑河,席卷而去,一面大声招呼文墨:“师弟!还有多久!”

文墨咬牙回道:“马上!”灵力运转之间,脑子一阵阵抽痛,体内灵气也是几乎干涸。

每次运转五雷齐出的符法,都是几乎将自己榨成人干。虽然师门功法神异,灵气即便几近干涸,掐诀运转周天之后,也能立时调取周遭天地灵气补充,但脑中抽痛,丹田空虚的感觉仍是极为不适。这法门于文墨而言,自是能少用便少用的。

又待得片刻,文墨顿觉手中符阵吸力一缓,周身汗毛都微微竖起,心中知晓已够火候,忙开口喝道:“小心!大的来了!”便将五张雷符齐齐对准槐树一推。

江随云见状忙将还想往外冲去的英雄拉住,开口叫师妹速速将双匕收回。洛江蓠心中不解,只是听师兄吩咐将兵刃收回手中,却见师兄闭目捂耳蹲了下去。

随后只见一道缸口粗的雷光直直自半空陡然劈下,轰在了槐树之上。

恐怖的吸力自槐树树冠中传来,槐树自树冠到树根寸寸碎裂,周遭的鬼物连同一地残骸被吸力轰然吸走。道道五色雷光在内院中游走激荡,将厢房鞭打得砖瓦纷飞。文墨众人身前排起了几张金甲符,一道金色光幕将众人护卫其中。

须臾间,碎屑残渣被离地三丈许的一个小点吸得干净,随后一股强光猛地爆了出来,跟着的便是一声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一股气浪轰在了金色光幕之上,众人皆是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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