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残片(2 / 2)

双足一落地,江随云便掐诀一引,玉剑剑锋一晃,当日与尸蜈蚣大战之时的滔滔剑浪,登时绕身而出,向着“云松子”席卷而去。而“云松子”不闪不避,双臂一阵金芒爆出,竟是迎着滚滚剑浪而上,双手或磕或砸,连消带打,激出道道雷光,生生地在剑浪之中开出一条道来。待得剑浪涌过,居然又是贴近了丈许,江随云一剑递出,借力又向后跃了一步。

剑浪一退,“云松子”便双手一合,又猛地拉开,一颗雷球在他双掌之间盘旋飞舞,只见他一带一推,雷球飞出,直奔江随云而去。

江随云见状,右手一收,玉剑便收回手中,左手一招,剑丸也滴溜溜飞旋而回,在玉剑周遭盘旋不定。随即,江随云便将手中玉剑一抖一带,整个剑身颤动虚化,直直化作一柄数尺阔,十丈长短的巨刃虚影,剑丸飞舞之间化作了虚影周遭吞吐不定的青白剑芒。

江随云手腕一翻,巨刃接连抖出三朵环环相套的硕大剑花,剑尖虚虚实实,若隐若现地笼向那颗越飞越大的白炽雷球,直欲将其在半空点爆。

而“云松子”见势双手猛地扬起,雷球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个大弯,堪堪避开三朵剑花,直冲上天。再见得“云松子”将双手急转下压,雷球竟是在空中又急急转向,直落在了江随云四周,雷球一沾地面,竟从土里钻出了不知何时藏匿的另外两颗雷球,三颗雷球彼此滚动疾走,绕着江随云直滚成了一圈光轮。

江随云看着这架势,顿觉十分眼熟,看着对面“云松子”双手似乎已然立起剑指,朝着自己点了三点。江随云面色顿时大变,朝着“云松子”伸出手,开口喊道:“慢……”,话未说完,一阵雷光在他周遭猛地爆了出来。

喊话之时,江随云手腕早已一翻,巨刃片片碎开,又化为无数柄飞剑,绕着自己飞舞,便似一群青色小鱼一般,团成一个硕大的剑球将江随云团团包裹。雷光在周遭不断狂轰乱炸,飞剑不断炸开,又不断聚合,一股凛冽剑意在剑球之间越蓄越强。

“云松子”见状,在双臂上各抹一把,双臂顿时又爆起一阵金光,而后便拉开架势,绕着剑球缓步行走,打算在其上找出一道破绽。此时他身上衣服已然被飞剑割出道道破口,其中更是渗出淡淡红色,浑身上下一丝雷光也无,似是在刚才的苦战中耗尽。双臂虽是架起拳势,但仍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臂上金光之下竟是片片焦黑。

猛然间,被雷光围绕的剑球轰隆爆开,周遭雷光尽被一击轰灭,一道森然剑气从中激射而出。“云松子”忙拉开马步,双臂架在身前,但却未感到剑气轰来的力道。微微一怔,抬眼望去,那道剑气竟未向着自己飞来,而是直对着敞开的庙门直轰进去。

就在一愣神间,周遭景色竟是片片碎裂开来,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待得光线重新亮起,前方依旧破庙一座,只是周边空地乱糟糟的都是小坑土沟,泥土碎草溅得四处都是。

文墨晃了晃脑袋,头脑发沉,浑身上下被“师父”发出的金钱镖割出道道血口。但此时他全然顾不上检查伤势,睁大眼睛朝方才符阵轰击之处望去。

文墨方才在那庙中便知来者绝非自己师父,狭小庙堂不利符阵施展,便将手中石块劈面扔出,又甩出几道雷符,随后遁出门来。

后来文墨用金甲符缠于双臂与那金钱剑对招之余,借着雷符飞荡之势,暗暗在“师父”身后几丈处埋下了两枚未曾激发的雷符。而后欺身短打,进而舍命与飞射而来的金钱火雨对轰,终于逼得“师父”踏在了符阵之内。

只是未曾料到,金钱火雨竟如疾风暴雨一般,自己若只是仗着金甲符,断无半点生理。只得将袋中五雷符祭出,借着雷法之威,硬撼而上。待得布下符阵,身上已是半张雷符也无,金甲符也只剩得一半。接下来却待如何,也是无法可想,只得见招拆招。

而今尘埃落定,文墨袋中火力已空,心中惴惴不安地望去,却只见得江随云灰头土脸地站在符阵之间,一脸哭笑不得。文墨心中念头微转,却也是明白了事情缘由,也不由得苦笑一声:“师兄……咱俩被摆了一道。”

江随云点点头,他虽看来灰头土脸,却是无甚大碍。方才看到“云松子”祭出符阵,他便明白自己应是不知不觉间中了幻术,没头没脑地与师弟打了一场。也大致了然,必是那供桌上的物事暗中动的手脚。蓄力轰开雷阵之后,便是一剑射去,果然幻境顿解。

江随云走过来将文墨扶起,上下查看伤势,又心虚地从怀中摸出伤药递出,随后苦笑道:“你看到的是谁来着?”

文墨接过伤药服下后,回道:“我看到的是我师父。”

江随云点头道:“我也是看到我师尊,你看到飞剑招式,就没认出是我来么?”

文墨摇摇头道:“我看到的不是飞剑,是我师父的金钱剑和金钱火雨。”

江随云愣了一下,又点头道:“看来此物可以篡改你我眼中所视之物。”

文墨道:“那师兄是如何看破的?”

江随云道:“你的招式与我师尊相去甚远,想来这幻境篡改之法不能与原物偏差太大的缘故。后来看到你用出符阵,我便知咱俩都着了道了。师弟,你这符阵果然了得,为兄感觉似是过了一场雷劫似的。”

文墨不禁心下发虚,嗫嚅道:“师兄的兵器未曾伤到吧……上次尸蜈蚣之事后,方才修好……”

江随云笑道:“上次是为兄第一次下山游历,师尊担心我失手惹祸,未让我携带玉剑器珠,故而无法抵御尸气污染。这次为兄把器珠偷来了,玉剑可不会那般脆弱了,大可放心。走,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戏弄咱俩。”

二人搀扶着再度跨进庙中,供桌已被江随云一剑斩做两段,玉剑将黑布和布下物事一并钉在后方墙上。

江随云将手一招,玉剑飘然飞回,绕江随云旋转两圈,嗡嗡作响,似是开心非常。文墨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果然比上次更为神异灵动。

再看那黑布和布下物事一并掉在地上,江随云让文墨靠柱子站好,便自己上前一把将东西捡起,拿了过来。

二人见得此物是一块铜镜的碎片,正中已被玉剑开了一个小洞,镜面上面乱糟糟糊着些灰白的泥污。

江随云将碎片托在掌中,嘴中嘟囔道:“怎地如此之脏?”便用另一只手抹了两下。

文墨见状心中一动:“师兄,当心。”

江随云抬头看向文墨,回道:“何事?”

文墨见铜镜碎片并无异状,松口气道:“我之前曾听闻师父提过,凡镜状法器,其用法尽是诡谲邪异的路数,镜面便是诡谲来处。世间大修行者,遇之若是不喜,多会用法封闭,其镜面必污。我看这块碎片不知是何类法器的残片,怕那面上泥污便是封印之法,贸然抹去,恐生异变。”

江随云听言,忙低头查看。按常理来论,镜上泥污被用力抹蹭,必有变化,但这块残片上的污迹被自己刚刚搓了两下,却是一丝模样都未改变,兀自牢牢附在镜面之上。

江随云点头道:“果然有鬼。”转头又向文墨道:“师弟,这块残片不知是从哪块铜镜上碎裂而来,区区一块碎片便将我二人耍得团团乱转,看来应不是什么平和之物。我欲带回交由师尊处置,你看如何。”

文墨点点头:“当是如此。”

江随云张开腰间剑囊,将碎片摄入囊中,以剑丸凌厉之气将碎片略作镇压。随后便在庙内四下探查,却再未发现有何暗招隐患。待他返回庙门口,文墨身上伤口也已止血,灵力也略略恢复。

二人商议之后,便出得庙来。为防日后有凡人误入此处,便一把火将破庙烧作白地,再三确认无甚遗漏后,江随云便御剑,搭着文墨飞遁而去。

二人离开此处后三日,一道绿烟落在空地之中。

绿烟中走出一道黑影,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口中连番咒骂。在废墟中翻找半晌后,却是连骂也骂不出来,只是满头冷汗,喃喃两句后,又化为一道绿烟飞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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