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笔、葫芦和牌子(2 / 2)

待到日上中天,文墨望望天色,便将手中乌黑牌子往桌上随手一放,转身恭敬捧起木盒,来到院中。秋日阳光正好,天空青蓝深邃,细细飘着几丝白云,又有微风轻轻拂动。文墨扯过一张凳子,将木盒放在上面,打开盒盖,那晶莹的白玉鸡蛋在阳光下温润发亮。文墨望着白玉鸡蛋说道:“师父,晒晒太阳吧。徒儿在此地等上两月,师父一定保佑师伯能早日寻回观中,徒儿也好有个主心骨。”静静看了半晌,文墨转回屋中,将笔录拿了出来,坐在师父旁边看了起来。

秋天,日头已比夏日之时落得早了许多。待到日头光亮暗淡下去,文墨将师父捧回屋内,复又坐在案几之前,准备挑灯夜读。就在将油灯点上之时,余光瞟见那块乌黑牌子似乎有了些许不同,牌子上有些细细的白色花纹若隐若现。文墨心下奇道:“那是甚么?”将牌子拾了起来,举到眼前观瞧,惊讶发现那牌子上的白色花纹竟是一行行的蝇头小楷,细细辨认,尽是今日研读修习笔录中的字句。

文墨大奇,借着油灯光芒,观看乌牌。随着眼光扫动,那乌牌上的字迹竟然又明亮了少许,辨识起来更加轻松,整块乌牌已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一字一句全是修习心得。文墨急忙将笔录拿来逐句核对,竟是一字不差,只可惜那乌牌大小有限,看到一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时,乌牌上的字在“听之”处戛然而止。文墨挠挠头,心中想道,若是这乌牌能记载的字数再多些,岂不是多了一本用之不尽的册子,方便至极。

谁知他念头刚起,乌牌上的字迹便刷得右移过去,露出了后面的大篇字句,竟直似读书翻页一般。文墨不禁心中大喜:“此物原来如此神妙,端地是师门宝物矣!”随即又好奇此物又当如何书写记录,翻看半晌却始终不得要领。挠挠头,文墨便举着乌牌继续以神念翻看其中文字,待到翻至文字末尾,赫然发现上面记着一句:“此物原来如此神妙,端地是师门宝物!”

文墨大嚇:“这上面怎么连自己心中所念也有记载!莫不是通晓人念之物?”却见乌牌之上又缓缓现出一行字迹,却正是方才心中所想之语。文墨手一抖,便将乌牌扔回桌上,半晌不敢靠近。转念想道:“这是师父留给我之物,理应不至害人,想来应是用于记录的法宝,且再看看。”便又将乌牌捡起,只见上面字句只停留在“通晓人念之物”处,并无增加。“原来需要手持此物,方可记录心中所想。”文墨心中大定,只见乌牌上又扭扭画画显出此句。

文墨不禁大乐。凡修士研习功课,修行之时,心中常常心念纷杂,偶尔有灵机一念,却往往转瞬即逝,不得要领。修行之时如有此物相助,待功课做毕,亦可翻阅方才心中所感,确是一样便利之物。把玩半晌,慢慢也摸清乌牌用法,原来单单手持也无法全然记录心中念头,只有心中较为强烈之念或是在心中朗声念出方可记录其上。修行所感飘忽不定,乌牌却是不及记录,方才所念之法自是无疾而终。虽说乌牌上记录文字可随自身意念修修改改,但也仅有个记录之用而已。

文墨心中索然无味,随手将乌牌放置一边。随手又翻了翻师父所录几本修行心得,心中却是杂念纷纭,压得几下却无法压下。他只得将几本册子又收回书架,随手摸起朱墨笔,又自身旁取了几张黄表纸来。自从习得符箓之道,文墨每逢心绪不宁之时,便书写绘制种种符文。符文的绘制一道,自古便讲究宁心静气、一心多用,文墨于此道又甚是喜爱,便惯于借着绘制符文打熬心境,定心凝神。而今自师父“遗物”中得了一支看来便颇有神异的朱笔,整天又研习师父笔记,之前符箓一道种种不解之处也略有明悟,自是要动手印证一番。

将自己惯用的金甲符、五雷符、清秽符、神行符等符文各绘制了二三十张后,文墨已觉心平气和,看着已制好的张张符纸,心中不禁十分满意。新得的朱墨笔果然便利非常,不但省去了调制雄黄朱砂等物的繁琐事项,免去为黄表纸熏香消味之苦,笔锋落下的朱墨效用甚至较上好朱砂更佳,绘制之后的盖印也极为便利。再者融汇了今日感悟于制符之中,料想新绘符文届时必有奇效。

及至深夜,文墨将绘制好的符文分门别类在自己缝制的符袋中收好,将杂物清理干净,待伸得一个懒腰便打算洗漱安寝。随意转眼看向收拾干净的桌面,目光落至乌牌之上,文墨心中一动,随手将乌牌抓在掌中:“不如……”

文墨心念一动,心中默念:“德成年九月十七,晴,秋高气爽。今日……师父尸解,传我师门宝物,得朱墨笔,彩漆葫芦,及此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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