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雷符(2 / 2)

江随云一拍腰间皮囊,一道流光直冲空地正中,去势端地凌厉非常。只往那尸蜈蚣身上来回一搅,便钻了几个小洞出来,黑色尸水四下飞溅。

那尸蜈蚣被赤阳子所化玉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本已数月未进血食,正是头昏眼花、烦闷异常之时,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顿时翻飞而起,十几节残肢挥舞扭动,口中赫赫乱嚎。却见得一道流光在周身上下翻飞,不觉更是恼怒,当下嘬起口器,往那流光喷出一道黑雾,将流光团团包裹,随之四下乱转。

江随云见状心知剑丸被污,心中细细感知,便知剑丸受创不重,却不可久用,若不收回温养,必是光华尽污,日后便用不得了。于是掐指念诀,流光猛地几个旋转,便冲出黑雾,一溜收回腰间皮囊中。

江随云见那尸蜈蚣被玉鸡钉于原地,腾挪之地实是有限,自己又收了剑丸露出身形,当下便朝文墨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藏匿身形,转身祭出背上玉剑,环绕身旁,随即自树后跃入场中。

尸蜈蚣见林间跃出一人,因它身形早已不如巅峰之时庞大,此刻看人已没了早先那般觉得人身渺小,便觉来人必然强过先前之敌。当下全身骨刺自皮肉下穿刺而出,汇成蜂群一般,直朝着江随云劈头盖脸射去。

江随云未曾料想这尸蜈蚣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上手竟全是搏命的招式。慌忙间只得往上纵跃,堪堪躲过飞射而来的骨刺。反手将玉剑一招,剑光在周身一绕,幻作漫天剑芒,如大河涛涛,卷起飞射的大蓬骨刺反向尸蜈蚣席卷而去。

尸蜈蚣见状,身体两侧手足猛地缩进皮下,皮下几股肉块涌动至头顶,彭地炸了开来,十几根手脚在头顶钻了出来,密密麻麻排成一个圆形,好似头上开了一朵青白泛着紫黑的大花。

大花向前一撑,便与席卷而来的剑芒轰然撞在一起,竟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身上尸块裂开数条口子,肉筋肚肠喷薄而出,拧成几股肉鞭,迂回朝江随云呼啸抽去。

两方你来我往,叮叮当当过了数十招,江随云的剑芒竟被缓缓压了回来。

江随云见状,咬牙一个翻身,飘于半空,大喝一声,双掌猛力推出,前方剑芒顿时大盛,十几道剑芒直合作一柄十丈长、十数尺阔的巨大古剑光影,随着江随云剑诀翻转,剑招频频递出,隐隐竟有风雷之声,与尸蜈蚣搏命打法打了个旗鼓相当。

江随云本是西南剑修大派回龙观首席大弟子,只因生性惫懒,虽是功力精纯,但迟迟不愿下山。此次被掌教师尊踢下山来,只经几次小斗,虽是回回大胜,心中生了搭救天下苍生的豪气,却未曾遇过今日如此性命相搏的对手。

按理说来,这半死不活的尸蜈蚣本不至将江随云逼至全力,但它起手便浑浑噩噩豁出命来,江随云倒是一时被压了一头。

如今对手豁出命来,反激得他全力施为,招式运转之间竟越觉圆转如意起来,眼见便可将尸蜈蚣斩做几段。

正在专心过招之际,江随云余光瞥见身后土中猛地窜出几根肉筋,顶端镶着紫黑色的骨刺,挟着一股腥臭直朝自己后心刺来。

慌忙间将身一闪,虽是避过了偷袭的这一刺,却不料被正面袭来的两根骨刺在手臂上开了两个大洞,一时吃痛,剑诀不由一散,前方巨剑光影登时溃散,收成一柄温润玉剑,叮凌凌掉落地上。

尸蜈蚣凶气大炽,由手脚组成的大花和几股肉鞭高高扬起,只朝着江随云轰然砸下,江随云暗叫“吾命休矣”,不由张口大叫一声“跑啊!”,却是对文墨示警。

但他话音未落,空地上空明明晴朗的夜空中,无缘无故劈下了一道缸口粗细的大雷。

雷光奔涌而至,色分五色,按五行相生之理循环闪现。雷光凶猛,却半点雷声也无,直至劈到尸蜈蚣身上,也是悄无声息地没入那一身尸块之中。

尸蜈蚣登时僵立原地,动也不动,俄顷,硕大的身躯猛地往内一缩,仿佛在它身子中间有个小小的洞口,发出庞大的吸力,将整个尸魔的身体旋转碾碎,只一息,便吸了个干干净净,原本石化的部分也碎成粉末,被一同卷走。

待得碎肉残渣被吸光,那个小洞猛然一亮,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在江随云面前陡然炸了出来。

江随云只觉得一时间全世界都是轰隆隆的雷声响个不停,昏了一昏,便被一股劲风掀出去了十几步远。挣扎爬起,便朝着文墨那边望去,只见文墨身前一字排开五张符咒,正发出刺目的五色之光,闪了几下便化作飞灰飘散不见。

随即见到文墨奔向自己,似乎在叫喊着什么,但自己却一时什么也听不到。

文墨上下打量了一遍,拍了两张清秽符在江随云臂上,随即又急忙朝着空地另一侧奔去。过得一阵,便见他紧紧地抱着那只被吹出去的玉鸡转了回来。

江随云忙运起灵力,往两耳拱了两拱,登时又能听到些许声音。只听得文墨一迭声地喊道:“道兄!道兄!你可无妨?”

江随云运气护住手臂伤口,翻身站起,大声回道:“无事无事!你这是什么招式!怎地如此骇人!?”

文墨说了两句,江随云未听清,文墨只得大声回道:“五雷符!我自己起的五雷符!”

江随云大惊失色:“屁的个五雷符!!你这是五雷他娘的轰顶符才是!”随后顿觉失言,又大声道:“不是!我只见过!旁人的五雷符!最多也不过拇指粗细!也未曾见过你这般!五符齐出的用法!”

文墨又大声回道:“我是自己琢磨的用法!没人这么用么!”

江随云摇摇头,只觉得自己之前数十年的修道怕是修到狗身上去了,今日真是各种怪事闻所未闻。

先是一头看起来尸王气候都不到的怪物,居然用着尸魔级别的术法,而打将起来,却又是连见过的几头尸魔都未必有如此强悍,再后来,这明明已是神智混沌的怪物居然尚能用计出招,全然不像师门所说一般,便是尸魔也未必有如此歹毒心机。

最后,眼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年所用的各种符文,一张张都似是而非。

江随云一边运气疗伤,一边琢磨心事。文墨坐在一旁,抱着那尊玉鸡,默默不言。两人坐得一阵,天慢慢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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