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探查72(2 / 2)

那黑油焚烧极快,再加上陈洛亭早在肃天司官服中掺杂了不少灰粉,灰粉燃起便催发大股黑烟,不稍片刻便将这处地窖弄得烟雾弥漫,便是有人对面不过数尺,也绝难看到对方。

陈洛亭隐在黑暗之中,用力听去,只听得楼梯上方众人似乎哗然一阵,不少人喊着“走水”,只有片刻后,便有人叫道:“曾仙师来了,大家伙让一让!”话音一落,便有一股劲风从楼梯上方猛然吹了下来,将烟尘连带火苗都吹得一晃。

陈洛亭心下暗笑,这灰粉可是肃天司所制,被他们这群巡视唤作“漫天黑”,专为克制修士的风术水法,又岂能是这一股小风吹得散的?果然地窖之中的黑烟只是被风推得缓了一缓,随后便又不依不饶地沿着楼梯往上方涌去。

楼梯上方众人鼓闹一阵,终于有人用湿布捂着口鼻,另一手提着灯笼慢慢走了下来。陈洛亭也不心急,只是侧耳倾听楼梯之上的动静。耳听得有七八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人袍袖挥动,将周遭烟尘赶开少许后,闷着声音道:“这烟尘来的古怪,断然不是寻常失火之相。方才我们三人被那黑衣人引走,我就觉着那人必有后手,故此回转来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周遭人顿时一阵马屁送上,先前说话的那人客套两句,便留了两人守住梯口,又带了其余人顶着浓烟往地窖之内摸了过去。烟尘浓重,众人捂着口鼻钻入黑暗之中,两名守在梯口的人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得身后轻轻传来“嗒嗒”两声,只觉后颈一阵刺痛,便眼前一黑,往前栽倒。

陈洛亭从后方烟雾之内悄没声息地窜了出来,一手一个将二人后衣领拽住,随后将二人轻轻放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将这两名家丁身上的衣物皆尽扒下,取了一套穿在自己身上,又将剩下的一套回身套在了福宝身上,此刻往地窖之内探查的众人已然快要回返,陈洛亭将自己口鼻用湿布蒙住,弯腰将福宝打横抱起,哑着嗓子叫了两声“快快救人”,便低头往楼梯之上冲去。

待得他冲出地窖,方才见到陆知州也一脸铁青地站在一旁,身侧依旧站着两名青衣汉子,除此外家丁护院也在一旁站了有八九人。陈洛亭生怕露了马脚,连忙含糊叫道:“熏倒了人!老爷!”所幸自己和福宝的头脸早已被黑烟熏得漆黑一片,鲛皮面罩遮住的部位虽是无恙,此刻也被湿布挡着,一时半刻倒也不至被人一眼识破。

陆知州只是铁青着脸望着地窖入口,对这两名家丁死活全然无心看顾,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赶快走远,莫在此丢人。陈洛亭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抱着福宝往外间走去。

只走出了几步,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开口道:“慢着。”陈洛亭侧身回望过去,只见站在知州身后的一名青衣汉子望着自己,缓缓道:“你和你抱着的人身形不对,刚才下去的九个人中,并没有你们两个。”

陈洛亭只觉脑中炸雷般响了一声,先是含混应了两声,作势要往回走去,等候检验。忽地灵力运转,脚下用力一踩,在边关之时学过的奔行之术顿时爆发开来。身形顿时化作一道灰影,往着院子墙头疾射而去。

那青衣汉子冷哼一声,也不见他脚下如何用力,身形早已似离弦之箭一般,后发先至,反倒赶在陈洛亭之前踏在了院墙之上,堪堪拦在陈洛亭预先看好的落脚之处。青衣汉子口中低喝一声:“下去罢。”双手便往前缓缓推来,夹带着一股冰冷至极的劲风,兜头兜脸往陈洛亭浑身罩了过来。

陈洛亭身在半空,脚下虚踏一步,身形拧了半圈,将福宝护在怀里,不退反进,反倒将脊背卖给对方,直往那青衣汉子怀中撞来。

青衣汉子心下暗自冷笑,掌下灵力催动,力道又大了几分,想要将这不要命的狂徒当场格毙。只见掌风推过,陈洛亭背上衣物转瞬便结了一层白霜,进而白霜碎裂,将背上以朱砂描画着的一道符咒露了出来。

陈洛亭空中转身,合身撞来,背部受击露出符咒之事,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青衣汉子发觉有异之时,已然避之不及,只觉眼前忽地一阵亮光爆起,耳边听得一声炸雷一般的声响,便被一股巨力掀飞了出去,半空中已然狂喷鲜血晕了过去。

陈洛亭这便在背后符咒爆开之时,费劲气力将身形微微侧了几分,符咒爆炸之时,一股巨力将他朝着另外一侧院墙远远地推了过去,反倒比他自己奔行速度快了数倍有余。只见他身形越过院墙,却去势不减,远远朝着知州私宅比邻的几处房舍飞了过去。

知州身后另一名青衣汉子在符咒爆开之时便失声叫道:“卢家的上品符咒!”见陈洛亭身形远远朝着府外落去,那汉子朝着陆知州微一拱手,也不去理会被符咒轰飞的同僚死活,只朝着陈洛亭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洛亭咬着牙拿捏自己下落的力道和位置,望见下方一个小院之内恰好不知为何堆着一垛干草,连忙将气息往下一沉,自半空中直直落在了干草堆内。先前那符咒虽将敌人轰飞出去,但那股巨力陈洛亭自己也硬生生受了一半。只是他先有准备,将体内灵气尽数护在后心,才未曾当场被震晕过去,但此时五脏六腑均已被震得挪了位置,再加上又自空中强行落地,更是伤上加伤,陈洛亭虽是咬紧牙关,但口中鲜血仍是从牙缝之内喷涌而出,在他身上、福宝身上和身前干草中洒了一地。

陈洛亭在干草堆内缓了片刻,强撑着爬起身来,伸手探了探福宝的鼻息脉搏,所幸并未受太大影响。他便从干草堆内翻身爬起,又将福宝背在自己背上,定了定神,辨认清方向,翻过几道院墙,到了大路之上,发足往肃天司那边狂奔而去。

往前奔走了不过两个街口,陈洛亭便察觉到身后已有人赶了上来,听得呼喝之声,其中一人当是那站在知州身后的青衣大汉,另外又有两人的脚步声响,却不知又是何人。陈洛亭只当是知州调集的州府人马,心中不禁暗道:“来得好快!”当下也不敢再多想,只是埋头朝着肃天司方向急奔。

后面声响追得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到了陈洛亭身后几丈远近,那青衣大汉大呼小叫之声直似在脖颈之后响起一般。陈洛亭暗忖拼脚力,只怕要不得一盏茶的功夫便要被人追上,而肃天司还离得有些距离,当下暗暗叹了口气,停步拧身,蹲下来将福宝放在身后,随后一手将腰间铁尺抽了出来,一手自怀中掏出肃天令,举在身前,大喝道:“肃天司办案!你们这便要拒捕抗命不成!”

青衣大汉嘿嘿冷笑了一声,脚步倒是停了下来。他正待说两句场面话恐吓陈洛亭,却见得先前与自己一同追赶陈洛亭的两名黑衣人自道路两侧的房顶跃下,落在了自己身旁。青衣大汉料想来的这两人当是知州一系的人马,他自己并不想夹在知州府和肃天司的纠葛之间,若是知州的人马动手,自己倒也方便洗脱干系,便抬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自己不愿涉足其中。

陈洛亭见来者甚众,料想自己此行当难幸免,但自小在边关养成的脾性,只让他此刻越发倔强。他回手将肃天令揣回怀中,顺手紧了紧腰间蹀腹带,握紧了手里铁尺微微挥动两下,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

正在这时,陈洛亭忽然见那两名黑衣人朝着青衣大汉猛地一挥手,两道寒光闪过,那青衣大汉便被分成了三段,大汉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容,眼中却是透出一阵惊恐。尸块闷声摔在街上,血肉肚肠流了一地。

陈洛亭也被眼前景象惊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像是在发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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