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错乱70(2 / 2)

徐鸣出得屋来,先往着天上望了两眼,却发觉天上那轮主月微微往西边偏了少许,已不是先前那般纹丝不动的模样。见得此间景色有了些许变化,徐鸣心下先是一宽,随即又是一凛,不知此番变化是好是坏。随即便往木屋门前的小院之中望去,只见院子里空空落落,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徐鸣低头嘟囔了一句,随后在木屋一周绕了一圈,仍是未见到徒弟和那个陈巡视的身影,此刻他心思已然渐渐沉了下去,开口唤了两声云崖,等了片刻也未见有人回应。他当即加快脚步,身影似是一道白箭一般,十几个弹指的功夫,便在邹家村街角巷口之间转了一圈,仍然是半个人影也未曾寻到。他又绕回到那间带院子的木屋之前,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走到东首一间瓦房之前。

徐鸣先是伸手摸了摸瓦房的大门,木质冰凉粗砺,随后他吸了口气,一脚踹了过去,两扇木门应声而倒。瓦房本就不大,大门倒下,内里只有一个单间,里里外外已是看得再清楚不过。此间房屋之内,家具摆设都是现下的款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也没甚么异常,徐鸣上前翻了几下,也未见得那般百年腐朽的迹象,倒似是空置在此不过数日光景。他见屋中并无人在,也未见得徒弟身影,当下也不再逗留,转头便出了门去,又往再东头一间屋子走去。

徐鸣依着那间带院木屋为中心,自东头起,一间一间屋子翻了过去,有的屋中物事均是老旧不堪,有的屋中物事又是崭新,家具衣物的样式也是五花八门,从百年之前直到前两年常见的款式,应有尽有。但不论款式或是年限,分布毫无规律,乱七八糟,一扇屋门踹开之前,决计猜不到里面的物件是新是旧,是古是今。

徐鸣连踹了二十多间屋子,已是将村中东头的房间尽数翻遍,仍未见着文墨和陈洛亭,此时心中已是一片冰凉。他慢慢踱回那间带院木屋之前,望向西首的二十余户人家,自己在村里大张旗鼓地扫屋翻舍,西边那几间房舍内,映在纸窗之上的人影依旧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似乎是半点外边的噪杂之声也未曾听到。

徐鸣心里一阵烦躁,暗忖道:“若是云崖想要往西边搜寻,定然会进屋与我言说,最不济也会在院中留下记号,这般无声无息地不见了,不是被什么邪祟掳了去,便是见到了什么事情,不及招呼。我若是还这般一间一间屋地寻去,只怕徒儿有难,不及救援。”

思虑至此,徐鸣一步跃上木屋屋顶,手中铜钱剑在空中挽了两道剑花,手腕微微一振,剑身上的红线便扭动起来。整把剑从三尺来长,暴涨至数十丈长短,剑身盘旋扭动,宛若一条游龙在徐鸣周遭缓缓盘旋,剑身之上的铜钱猛地燃起亮白火焰,一股熊熊热浪在夜空之下蒸腾而起。

徐鸣右手一拖一甩,铜钱剑鞭猛地绷直,平平扫了出去。木屋西首数十丈方圆内的屋顶在这一扫之下,顿时化作漫天飞灰,铜钱剑鞭扫过之后,随后而来的一股烈风将飞灰尽数吹了开去,只留下那一间间屋舍宛若被剃了头一般,将内里房间摆设明明白白露了出来。

徐鸣见这数间房屋之内仍然未见文墨身影,便往西边一个纵跃,复又一记横扫,七八间房屋的屋顶被尽数毁去。如此往复,带院木屋西首的房屋全被徐鸣剃去了脑袋一般,露出内里景象,看来凄惨无比。

徐鸣伸着脖子一路寻来,仍然未曾见到半个人影,又是往西首一跃,却觉得身形一矮,已然落在了平地之上,再往西边望去,却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邹家村的最西头。徐鸣此刻终于确定,文墨和陈洛亭已然莫名其妙地从这村子之中失踪了。

想到此处,徐鸣心中一阵烦躁,右手劲力一收,铜钱剑鞭嗖地一声缩回三尺长短,剑锋回返之时,横竖十几道剑气闪过,顺路将周遭两三间房舍切成了一地碎片。剑锋收回之后,徐鸣反手又是一剑甩出,一道剑光横着飞出,咔嚓一声,在十数丈外一间砖房的墙壁上劈出了一道七八尺长的缺口来。

徐鸣见状,心下微微一惊,随手又是几招剑招甩出,却未见半点剑气发出。他连忙运气在体内转动,原来先前文墨度入他体内的一道浑厚阳气,不知不觉已被他耗了个精光。徐鸣连忙运起本门心法,却只觉天地之间的灵气好似一块铁板,半点也纳不进自己经脉之中,当下暗道:“不好,先前寻人之时心中烦躁,竟然忘记了此间地界能断绝天地灵气,云崖体内两枚神符打底,自可源源不断,不受这禁制所困,我如今失了灵气支撑,若是遇上甚么变数,只怕要靠着拳脚功夫来抵挡了。奇怪,今日我怎地如此莽撞,这要命的事情都能忘记?”

徐鸣正在苦恼之间,眼角似乎瞥到有甚么东西在左边房屋之后蠢蠢欲动,连忙横剑在胸转向那边,却见到一片白色的衣角往那间木屋背后缩了回去。他心下迟疑片刻,提步往那间木屋背后绕去。

就在将要转过木屋一角之时,徐鸣只觉眼前一花,周边景物忽然一转,待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间带院木屋的大门之前,面前院子中依旧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

徐鸣连忙转头往西边望去,只见西首房屋瓦舍,幢幢栋栋,依旧安静完整地立在当地。村落之中静谧安详,方才被自己拆得七零八落的惨状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徐鸣见了如此荒诞一幕,不由得低头望了望自己手中铜钱剑,随后对着夜空笑了起来:“你只要不再是这般死气沉沉,那便好办得多了。”

说完这句话,徐鸣转身走到西首下一间屋舍之前,抬腿一脚将屋舍大门踹得倒飞进了屋内,踏前一步,反手又是一掌,将堂屋之内一张方桌拍得四分五裂。他这一掌拍出之后,口中轻咦一声,连忙提气运转,赫然发现自己体内本已消耗一空的雄浑阳气,此刻不知为何竟然又恢复过来,似是半点也未曾用过一般。

如此一来倒叫徐鸣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若只是此间诸般景物尽复如初,那倒还可说是阵法禁制所为,此刻虽然还未查明,但只管斩劈下去,甚么阵法也都会有露出破绽的一刻。可自己体内灵力那是自家事情,怎的也会恢复如初,难不成这处困人的幻境还有助人功力回复的效用不成。

徐鸣心下自然知道此事绝无可能,本就是个困人惑敌的所在,又怎么可能帮助困在阵中的敌人增长功力,作此资敌之行?可如此一来,自己明明已然用尽的内力怎地重新复归己身,全然摸不着头脑。

徐鸣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最后不得要领,索性不再去思索,在心里道:“管他甚么鬼蜮伎俩,尽管放马过来,我只一剑斩之便了。”

一念及此,右手翻转,手中铜钱剑复又转做十来丈长的剑鞭,朵朵白焰焚起。这次却不再小心翼翼地只削去房顶,而是一轮剑招鞭法翻翻滚滚荡了开去,其间夹杂着滚烫热流,剑上一众铜钱宛若几十颗小小的太阳在徐鸣身侧来回飞舞,将左近的房舍尽数斩作碎粉、烧成飞灰。

徐鸣将师门所传一套“游龙三十二式”的剑法反复使了几遍,身后邹家村中已经见不到一间完整的房舍,一片片残垣断壁横七竖八地堆在他身后,不少房梁木柱被流火焚着,在整座村子内东一摊,西一堆地噼啪燃烧,好好一座村落,被徐鸣一轮大闹下来,变作一派沙场残景,惨白的月光洒了下来,竟是带上了几分肃杀味道。

徐鸣此刻已是从村子东头拆到了西首,回身看了看身后,仍未能察觉村中有甚么破绽之处。正在挠头之间,忽觉眼前火光月华尽数模糊起来,只在弹指间便见火光尽数隐去,月华重又洒满村落。

邹家村中屋舍俨然、树影朦胧,徐鸣发觉自己又站在了那间带院木屋之前,体内耗去的阳炎灵气尽数恢复如初。

徐鸣猛然间想起一事,失声叫道:“这、这是‘光华流转’!可这一整座村子的时光回转,这般大的地域……这……这……莫不是‘时伯’朝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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