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离山北上64(2 / 2)

烛九阴站起身来,在袍角上掸了两下,又捏起袍袖一角,将黑棺上的一点浮灰轻轻抹去,手微微一抬,黑棺腾空而起,复又横在他背上。

烛九阴挥了挥袍袖,道:“汝等跪安罢。”话音甫落,人便不见了踪影。

浑敦梼杌二人跪在地上,口称:“恭送圣驾。”又等了片刻方才敢起身,二人对视一眼,又互相哼了一声,浑敦转身拂袖而出。在门外被山风一吹,浑敦才觉得身上凉冰冰的,冷汗竟已湿透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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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带着师父师伯和素影游山玩水,北上而来。

徐鸣自复生以来,形貌转了少年模样,心性竟也一并变得跳脱好动起来。这一路行来,或见路旁乞儿为人欺辱,或听闻乡里村中有一老实寡言之人为乡邻逼迫,或是见了不如意的书生在道边吁叹,他都要上前问上一问,管上一管。

徐渺渺本性向来多疑,出门在外之时更是一步三虑,见到周遭凡人的视线不对,都要在心里将念头滚上三滚。但师弟往往出其不意,还不等徐渺渺反应,便已冲了上前,每每都将徐渺渺骇得跳起三尺,几步赶上前去,拎着耳朵将徐鸣扯了回来。

一路下来,同样的事情每天都要出上三两次,徐渺渺只觉天都要塌了一般。

被徐渺渺拎回之后,徐鸣仍旧会不依不饶,两人一路以来只顾怄气。素影又是个不通世情之人,在一旁笑嘻嘻看着,只让文墨一人左哄右劝,累个半死。但虽是烦累,文墨心下倒是甘之如饴,觉得这才是个过日子的样子。只不过旁人看来,徐鸣徐渺渺皆是少年男女形象,文墨此刻年近十七,和素影二人倒像是个兄姊的样子,四人走在路上,俨然便是带着幼年弟弟妹妹出来秋游一般。

四人走走停停,半月有余,已到了商州地界,距离京兆府还有半数路程。

一路沿着丹水河往上行来,到了一处三岔路口之处,四人往前望去,只见日头已然挂在西天半空,再过得几个时辰便是夜幕低垂。

徐鸣驻足道:“晚间走路倒也不费什么事,只是先前已是连夜赶了三四天,云崖,今日要不要去寻个人家借宿落脚,休息一晚再走?”

文墨思量片刻,回道:“师父说的是,咱们这般只顾一头往前猛赶,却是少见了许多沿途景致,我见话本上常说,沿途方是美景之地。”

徐渺渺撇了撇嘴道:“蒙头赶路还不是你师父好管闲事,咱们一行四个,三个不是人,到处流连,指不定惹出甚么事来。”

文墨挠挠头道:“那依师伯的意思,咱们还是继续赶路么?”

徐渺渺叹口气道:“那倒也不必,往前赶太快与小文墨你的本意也是大不相符,你不就是想在路上耽搁时日久些,省得去了京城还要上下前后地与人交际,烦不胜烦么。”

素影在一旁笑道:“是呢,文墨这一路唉声叹气的,总是天要塌了一般。却不知去京城见见皇帝又有甚么打紧的,你若是真的不想见他,只管转头往江湖中一躲,谁还能翻山倒海地去寻你不成?”

文墨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见了以后,便有躲不开的麻烦。但沈师伯所托,又未曾强求,只说见过便好。咱们在人家山中休养了数月,也不好就这般拒了此事,权当做付这几月的饭钱房租罢了。”

徐鸣将两手叠起,托在脑后,大踏着步子往前走去,口中道:“云崖你就是思前想后得太多了,咱们修道,想便答应,不想便拒绝,哪里来那么多顾虑。如此一来被这丝丝线线的缠个结实,难受的却还是你自己。”

四人边说边走,已然到了三岔路口正中。徐鸣在原地转了一圈,朝着四边打量,路中却也没个指路的木牌,也不知往着哪条路上行去方可寻个落脚借宿之处。

正在踟躇间,徐渺渺忽然侧耳倾听,随后将手往右手边路上一指,开口道:“那个方向似乎有人在叫唤些什么。”

徐鸣闻言,立即来了精神,当下便往那边跑去。文墨知道师父现下生性跳脱,半点前辈高人的样子也没有,却又喜欢用前辈的口气与人说话,故此生怕他跑上去又和旁人在言语中起什么争执,当下也发足追了上去。徐渺渺和素影两人对望一眼,也跟了上来。

往前走了不远,脚下土路在前边拐了一个弯,绕过了几丛灌木,却是一道长长的下坡路直通而下。下了大坡,这条小路却是直直往前伸去,远处一大片房屋瓦舍,交错排列,似是一座村镇。

坡底有一伙人,男女老少的围作一个大圈,圈中被人影遮住看不真切,但此刻四人已然可以听见这群人的喧哗之声:

“打死这个小崽子!她定然是来坏我们村里风水的!”

“我看她定然是王家铺的人,年初里和咱们村抢水的人里我便见到过她!”

“小蹄子,你还不撒手,真叫人恼了起来,一锄头便将你开了瓢去!”

“都且莫急!真若是弄出人命来,却犯了律条,不若将她送去县衙里,教县老爷为我等作主才是。”

“张家婶子!你踩到我的脚了!你怎地还碾起来了!”

一群人叫骂不断,外圈的人挤不进去,只在那边叫嚷,里圈却不知被什么人阻住了,人潮涌不进去,兀自吵闹不休。文墨追至坡顶,见下面乡民吵闹不休,师父倒是未再往前跑去,只是站在坡顶观望。

文墨急忙追上两步,先伸手将师父袍袖攥住,而后望了望下面,开口问道:“师父,这是怎地了?”

徐鸣还未搭话,文墨地上的影子里扭了几扭,一只黑猫自影中钻了出来,跳在文墨肩头,口吐人言道:“看来好似是为了什么风水镇物之事,一群人闹起来了。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为了抢水或是风水之事,闹出人命也是时常有之,不足为奇。”正是阴符符兽揽诸。

徐鸣在一旁摇了摇头道:“不对,抢水这事就不太对。”

文墨恍然大悟道:“是了!此地离丹水河不过几步之遥,怎会为了抢水打起来?”

揽诸舔了两下前爪,开口道:“遮莫就是风水之故,那又有甚么稀奇了。”

徐鸣右手在下巴上抚了两下,开口道:“此刻思来想去,不若直接过去问问便是,云崖,与我一同下去。”

徐渺渺和素影二人此刻也已跟了上来,素影急忙开口道:“你们且等等,下边那些人个个都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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