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混战59(2 / 2)

浑敦心中一动,左手一抖,指间蛊兽虫卵已然不见,他伸出两指在眼睛上轻轻一抹,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道人,咧嘴冷笑道:“本王还道是何方高人,原来不过是个鸡崽子,倒来我面前装神弄鬼。”

少年道人听了浑敦言语,当下一蹦三尺高,高声叫骂道:“兀那丑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道爷是司晨!不会说话就不要多嘴!便就是鸡又怎地了!吃你家大米了!?”他体态修为尽复少年之时,此时脾性也变作了少年心性,不复日前中年暮沉之态。

少年道人正是文墨的授业恩师赤阳子徐鸣,他被徐渺渺带着返回师尊徐安的飞升之地,在那阁皂山中便有徐安留下的一处洞府。其间各色天材地宝多有备留,最为合用的便是洞府中封存的一处灵泉药汤,乃是万年玉髓乳淬炼而成。当年徐安自一处隐秘所在得了昆仑传承,也捎带着取了不少明珠异宝、紫芝瑶草等物,其中最为珍贵的便是一支万年钟乳玉笋,其中包着的玉髓乳被徐安设法取出后,调以紫纹火枣、碧藕紫芝等物,化成一汪药汤,再注入洞府内一眼灵泉之内,端地有生死人肉白骨、淬体炼魂的奇效。

此番徐渺渺带着徐鸣一同寻去,其间也是多经坎坷,终于访到师尊当年遗留之处。在其间浸泡不少时日后,徐鸣终于修回人身,甚至连多年之前那场大事件之后损毁的修为也补了起来。故而此时徐鸣也已不复那场事件之后,伤心远遁西南边疆时的中年道人形貌,而是转回了在江湖之中行走的少年形象,修为也已回复当年巅峰之境。

徐鸣此刻听闻浑敦讥笑之意甚浓,当下火冒三丈,反手一捞便将背上那柄铜钱剑掣在手中,只将手腕微微一抖,铜钱剑陡然伸展,由原本的三尺来长,暴涨至两丈长短,剑上红线延展勾连,整柄剑变作一根长鞭也似的兵刃,在空中盘延游动,宛如一条金龙般。

浑敦先是往梼杌那侧扫了一眼,见梼杌似是躲过了先前的两道刀芒,又和沈幼君斗在一处,便又回头望向徐鸣。他看着徐鸣手中兵刃略有些眼熟,似是曾在何处听闻过,心中念头微微一转,当下想起曾听过的一个人来,于是便开口笑道:“本王还道是哪位,原来是名鹤非鹤的白鹤童子,你这妖族的叛逆,本王也早有耳闻。你如今还是在跟人族厮混,怎的多年未出江湖,却半点长进也无?”

徐鸣本是怒气冲冲,但此刻铜钱剑化作金龙在手,心中陡地沉稳下来,听闻浑敦的挑衅言辞,开口回道:“人也好,妖也罢,皆是寄宿天地。强分彼此,所求的也不过是个功名利禄,自寻烦恼。你与其空逞口舌之力,不若还是手上见个真章罢。”

一言已毕,徐鸣左手猛然横拉,铜钱剑随之舞动回旋,抖动之间化作十数个圆圈,一一往浑敦头上罩去。浑敦冷笑一声,双手微微用力,数股或黑或绿,或绚丽多彩,或青白缭绕的烟气自指间弥漫而出,将他身形团团掩盖,徐鸣铜钱剑鞭化作的圆圈套了下去,将彩色烟气套在其中用力一勒,却是空无一物,那团团彩烟自铜钱剑鞭空隙之间透了出来,在空中盘旋扭动,宛若活物。

徐鸣反手将铜钱剑柄一拖,剑鞭急速抖动,其上铜钱攸地猛烈颤动,几息之内便转为白炽,每一枚铜钱周遭都骤然燃起一蓬赤红火焰,化作一颗颗白炽火球,光华刺目,炙热逼人,宛若一颗颗小太阳被红色线绳勾连穿起。徐鸣手腕翻转,这一连串的火球被他牵动,盘旋抽打,将一团团彩烟顷刻间烧得半点也不剩,被烧灼之时,那数团彩烟之中微弱响起道道凄厉嘶哑的惨叫哀嚎。

徐鸣见状正要开口嘲笑两句,忽地见一旁房舍投下的一小片阴影陡然扩大,自其中飞出一物落在自己面前。徐鸣定睛望去,却见是一块形状凶恶,腐烂至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烂肉。那烂肉落在地上便抽搐翻滚,发出阵阵叽叽乱叫,一面翻腾,一面自其中伸出十数只肢体,有腐烂苍白的人手人脚,也有甲壳油亮的虫豸肢节,其间还夹杂着几支羊蹄牛腿,看来诡异莫名。那翻滚的肉块本就只有头颅大小,可从中伸出这许多枝枝丫丫的物事,却未见其有缩小之势,丝毫不讲道理。

躲在护山大阵之内的众人一见此物,顿觉恶心烦闷,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赶忙将头扭在一旁,不敢再看。

徐鸣见这块烂肉来的凶猛,忙将手中铜钱剑牵引甩动,几道剑痕甩过,激起满地烈焰,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之上凭空熊熊燃起,想要将那形状凶恶之物困在火中焚尽,却见那叉七叉八的怪物,将那一圈怪异肢体在地上一撑,便在烈焰尚未合围之时,就从火海之中陡然跃出,落在一侧空地之上,依旧在那边叽叽吱吱地乱叫。

徐鸣手中微微一顿,铜钱剑红线收束,一阵铿锵之声,长长剑鞭复又收成一柄三尺青锋之形,只是其上白炽火焰依旧燃烧,剑身热浪升腾,连周遭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变形,徐鸣却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紧紧盯着那十几条人手虫足的怪异物事,嘴唇微微开合,似是在计算何事。

稍待几息过后,徐鸣开口叫道:“丑鬼!你果然是喜欢用些腌臜丑物,连这污秽腥臭至极的‘肉狰狞’你也愿意拿来用,嗯,十二、十三……你倒也真是舍得下这血本,竟然足足用了十八类胎种,果然是丑之极矣!臭之极矣!”

烂肉飞出的那道阴影扭动几下,分裂出一小块黑影,在地面上来回游移不定,浑敦的声音在黑影中冷笑道:“白鹤童子果然见识广博,这等冷僻的术法居然也能识得。”

徐鸣得意地摇了摇脑袋,喝道:“你也少在这里溜须拍马,不交出解药,道爷我需放不过你。这‘肉狰狞’诸般变化一并试出来吧,道爷一发同你打发了,省得你啰啰嗦嗦、婆婆妈妈个没完。”

浑敦阴笑两声道:“敢不从命。”话音刚落,那丫丫叉叉的肉块猛地抽搐一阵,一团粉红血肉自七八支肢体围绕的中心之处膨胀涌出,血肉暴涨出五六尺长,端头猛地分作五瓣张开,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无数利齿,冲着徐鸣发出一声嘶哑咆哮,吼声传来,不少躲在大阵之内的紫霄派弟子应声晕倒,修为较深如韩舞、独孤秋之流,也不免觉得心烦气短、烦闷欲呕,徐渺渺在人群之中扶着文墨正在一筹莫展,听闻一阵刺耳嘶嚎之声传来,便抬手捏了个法诀拍在地面之上,众人方觉好受许多。

文墨一直浑浑噩噩,被这阵嘈杂刺耳之声吵醒,当下强忍身上经脉剧痛、脑内紫府鼓胀之感,坐起身来,抬眼望去,却见得师伯那张俏丽面孔映入眼中,当下惊喜道:“师伯!我……我方才……好似听到师父……”

徐渺渺点了点头,见文墨意识醒转,心下略略宽慰少许,抬手指了指场中道:“你师父已无大碍,精神好得很呐。”

文墨顺着徐渺渺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场中正有两拨人捉对厮杀,一拨正是那捉了自己前来的梼杌和紫霄宫主沈幼君,梼杌被沈幼君一招在身上开了数十条血槽,却不知怎地又团身而起避过迎面劈来的两道刀芒,身子一躬竟是又长高了几尺,扑上前去与沈幼君再度斗了个不相上下。另一拨人文墨却是未曾见过,只见一名白袍飘飘的少年道人,手中握着一柄白亮刺目的长剑,满不在乎地对着一头长相全无道理的凶恶怪物,挥手投足之间不断有白色火球激射而去,将那头怪物身上打得千疮百孔。

文墨愣愣看了一会,只觉周身并无先前一般痛楚,只是酸麻燥热之感极重,浑身经脉被热力冲得鼓胀不已,只觉周身连头发丝都好似在燃烧膨胀,脑中又是一阵迷糊,眼睛一闭便复又晕了过去。

徐渺渺看了文墨几眼,叹了口气,手掌从未离开他背心灵台穴,内息探查之下,只觉文墨体内似是空空荡荡。徐渺渺努力将自己灵力度入文墨体内,却觉犹如沉入大海一般,不论度入多少均是杳无动静。她又抬头看了看另外一侧山崖,正是方才云松子绕过去的方向。等了半晌,只见一道青光自山崖之下腾起,重又落回了护山大阵之内,青光散去,正是云松子并他的两个徒弟,又有一名秀美绝伦的白衣女子跟随在最后。

徐渺渺皱了皱眉,对着来人点了点头,又回头望向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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