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归于尽(1 / 2)

人的一生,可以是丰富多彩的,也可以是平淡无奇的,亦或是波澜壮阔的……

当方允把半截尖锐的钢管猛地插进丧尸怪物的眼珠里,还能感受到自己的下半身在它的嘴里咀嚼着,发出类似于生啃鸡爪一般的咯吱声……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怪物临死前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也仿佛离他远去。

黑暗、冰冷、麻木……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包裹其中。

当他仅剩下的半截身子摔落在地面上,胸腔里的物件也跟着散了一地,血之类的体液更是开闸似的往外喷……

伴随着眼前慢慢拢上的黑暗,他那令人唏嘘又平凡到不值一提的人生开始在脑海里闪回,从幼年父母离异、到少年丧母,再到为了生活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若是还能发出声来,他一定要狠狠地咒骂这操蛋的世界,这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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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眼前逐渐亮起的白光,一个略微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出现在方允面前。

墙壁上拉着窗帘的窗户,带着幼稚涂鸦的老旧书桌,挤满了各式各样旧书与作业本的便宜书架,紧贴着墙角的单人床,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只招财猫样式的闹钟,上面的指针早已经不再转动,墙壁上还贴着几张过时的卡通海报,以及挂在书桌边上里泛黄的老日历。

方允满是疑惑的皱着眉,挠着自己的下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他总感觉这地方十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算什么?盗梦空间?电锯惊魂?深度睡眠?正当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沙的写字声,这是之前他来到这里从未遇到过的。

要是寻常人,突然在这个一个安静的地方听到这种诡异的声音,就算不被吓得惊出一身冷汗,那心跳也得快上那么几分吧?但方允可不一样——该说这人是天生的胆子比较大呢,还是缺心眼呢,像这种程度的活儿那对他来说都不叫事,您看看,他这不就猛地一回头,然后唰得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书桌边上,似乎在认真写着些什么。

那方允眼珠子转了转,又仔细掂量了一番,顺手抄起旁边那床头柜上的招财猫闹钟,朝着那白衣女孩靠了过去。“嘿,妹子,写啥呢?”他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一边探出头去看那女孩的侧脸。

幸好,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类似于裂口女或是牙仙一样恐怖的脸,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的脸,除了她的皮肤显得十分苍白以外,方允还是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原本提溜起来准备稍有异动就敲她丫的闹钟也慢慢放了下去,而女孩则对他发出的那点响动毫无察觉,神色温和地在自己面色的笔记本上写着,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写得极为认真。

见此情况,方允也忍不住朝着她手里的笔记本面上瞧去,但不管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那笔记本上的字迹也是一片模糊,就好像有一片雾挡着一样。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把那笔记本抢过来翻着看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女孩的脸侧了过来,略显消瘦的脸蛋上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侧着脸盯着他看。

“干嘛,哥,进来也没个声儿,偷看别人写日记是吧!”

“毛!哪有啊!我这不是……这不是过来看看你在干嘛吗!”

方允下意识辩解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面前的女孩喊他的声音也很熟悉,甚至有一些亲切,但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甚至一点印象也没有。

“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女孩也没在意他的狡辩,只是笑着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拿了起来——但当她手里的笔记本被她拿起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副画板,那画板上赫然多了一副画:用素描手法画出的一家四口的身影,虽然线条十分粗糙,但仍可以看出来下了不少功夫。方允愣愣地看着这一幅画,还有一旁带着灿烂笑容的女孩。

“这画得是……”

“哥,别去。”

突然,方允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他面前的女孩表情也随之一变,变得略带几份忧郁,眼神显得忧心忡忡,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微笑,轻声说到。

“哥,不要去,会死的。”

方允皱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但紧接着,那急促的敲击声在那一瞬变得震耳欲聋,带着巨大的冲击与震荡,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土崩瓦解。

“开门啊!姓方的,你他*的开门啊!死里面了是不是?!”

当方允睁开眼睛的时候,破窗外的太阳已是上了三竿了,敲门声好似催命铃一般不绝于耳,只能先爬起来,为来催房租的房东大妈打开门去,在做了类似于“三天之内不交房租就让我全家暴毙不得好死”之类的毒誓以后,房东大妈才带着那七分不屑三分鄙夷的态度,趾高气扬地走了。

结束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后,方允一脸倦怠的回到床边上,正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等睡醒了再寻思房租的问题,他的手机便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谁啊……哦!杜叔,好久没见啊……大活,您那缺人啊……行,行,我马上到!”打完一通电话,让原本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方允抖了个激灵,立马冲进卫生间猛洗了一把冷水脸,再跑下楼,骑上他的那辆N手自行车开始狂飙。

2035年的地球,尽管世界格局发生的变动可谓是翻天覆地,但地方上的民众生活却没什么太大变化,像是类似于常温超导体啊、可控核聚变之类的技术或许已经出现,但还没有普及到民用日常的地步。虽然整体上来说大众的生活条件是提升了,犯罪率也相对降低了,但穷归穷、富归富,贫富差距就是一块人类史上永远绕不开的坎,哪怕今后人类可以开采出火星甚至是外星系的宇宙资源,人与人之间的差别、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别,也注定让全人类达成财富自由的这一目标难以抵达啊。

冬去春来,三月底的天气依然寒风料峭,当方允骑着自行车穿过黑水市区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穿着各异、形形色色的路人在十字街头的斑马线上川流不息,道路旁高悬的全息投影屏不断播放着立体广告,轻快的电子旋律穿过大街小巷,半空中的广告飞艇不断循环播报着类似于“黑水市立医院竭诚为您服务”之类的广告语,偶尔还能看到动物外形的机器人在店铺门口拉客。

等自行车再开过几条街道,两边的建筑少了下去,闻到空气里的海水味,行人也开始变得稀少,方允的自行车也停在了海边上的一处码头附近。轻车熟路的跟一路上遇到的工人打过招呼,方允径直走进了码头办公室——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桌边上,戴着方框眼镜,蓄着山羊胡,一身打着口袋的工作服与夹克,跟个拍摄现场的导演似的。

“哟,小方啊,今天来得倒挺早啊。”

“这不是要交房租了嘛,我本来就想着说今个儿出去找点活干,用演义的话讲,您就是我的‘及时雨’啊。”

被称作杜叔的中年男人显然很受用方允的这一套彩虹屁,眼镜后面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放下手里拿着的旧报纸,招手道。“你别着急,今个儿货还没到呢,来陪我喝杯茶,上次咱们讲到哪儿了?”

“好像是说到宋公明夜打曾头市……”

这一老一少聊了半晌,直到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杜叔才满不情愿地打发方允去上工了。从码头办公室出来,到更衣室换上了工作服,方允听到了外面游轮的鸣笛声,还有机械吊臂运转的轰鸣声。

来到卸货码头,看到巨大的机械吊臂将正在游轮上的集装箱移动到码头的卸载区,方允跟几个面熟的工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径直加入到搬运工作中来。

什么,您问我为什么到了2035年,还有人在干这种体力活?那您可就有所不知了,这家“龙湾码头”可不是那种寻常的海运码头,而是一家专门搬运黑货的中介码头,这种码头也被称作“蛇口”、“蛇坞”,在如今国家边境被废制,海运路线得到高度集中化的现代,运作这样一个黑码头属实不易。而这样的地方,能装卸的都会是什么东西——你若说是像黄金、毒品之类的,非危险品还好说,机器人能帮着搬运一番,那其他危险物品怎么办?比如说军火,比如说有毒化学品,再比如说,某些活物……这样的活若是让机器人来干,你别说码头不放心,就算是货主也不乐意啊,这些个货要么价值连城,要么性命攸关,你机器人磕着了碰着了怎么办,我找谁赔偿损失?难不成找机器人的品牌公司?

……所以思量到了最后,还得是用人才妥当。

水完了这两百来个字,方允这边的货呢也搬得差不多了,今天码头上多了不少穿着防化服的人,有的还持有着武器,虽说在这里干活得大多都是老手,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已然是印刻在他们职业生涯的第一守则,但方允跟几个年轻工人还是忍不住偷偷瞟几眼那些从船上下来的家伙,尤其是当中那些个穿着军用机械外骨骼的,这可是绝对的联邦管制品,在黑市就算是最老旧的几个型号价格也居高不下。

当时间到了傍晚,货也搬得差不多了,方允跟着倒数第二批下工的工人到更衣室换衣服,几人一边换衣服一边略带兴奋的讨论刚刚看到的东西。

“你们看到刚刚船上警卫穿得没?还有那几个穿着防化服手里拿着的,卧槽,今天的蛇头(走私贩)来头一定很大。”

“这有什么,之前那个什么党运坦克过来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激动。”

“你懂个P,那外骨骼跟那老古董能比嘛?而且那一次不就那么一辆坦克,这一次可是整整好几套……你说是不是,方允,这能一样吗?”

方允猛灌了自己一瓶水,打了个水嗝,然后没好气道,“你们要死啊,在这儿聊这个,回头孟哥听到了保准又赏你几个大嘴巴子尝尝。”

这时候,更衣室门突然推进来一人喊,“方允,孟哥找你,让你快点过去。”

“啥事啊,杜叔还让我下班后去找他呢。”

推门进来的人摇着头,方允嗦了嗦牙花子,连衣服也懒得换了,径直出了门奔着保安室就去了。他一进门,就看到几个人大马金刀的或站或坐着,其中一个龙腰虎背的大汉正在抽烟,房间理弥漫着劣质香烟的呛鼻味。

“孟哥。”方允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那大汉转过身来,纹着刺青的那半张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随手把手里的烟在旁边的半截矿泉水瓶里拄灭。

“嘿,你小子,倒还装上了。放心,今天个不是来谈你欠得债的,是来让你帮个忙。”

方允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他硬着头皮道,“孟哥您说笑了,您佬那么有本事的人,哪儿还需要我来帮忙啊!”

“怎么说话的,啊?”“哎。”旁边的人刚想呵斥他两句,被大汉抬手制止。

“五成。”考虑了片刻,大汉吐出两字。

方允的瞳孔略微缩了缩,他强忍着想张口呐喊“这么多”的冲动,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得看看是什么活。”

“好!”孟哥一拍大腿,“按道上规矩,先给我们的方老弟掌掌眼。”

说着,很快,就有一个比行李箱还要小一些的保险柜被两人抬了上来,看起来重量不大,想必里面的东西也不重。

方允也不含糊,也没接旁边人递过来的听诊器之类的工具,先是上手摸了摸那保险柜的外板跟溜缝,再用手指关节细细的敲了敲每个细节部分,身子附在柜面上用耳朵贴着听了听。

“嘶……”研究了一会,方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啊,这事恐怕有难度,怪不得这姓孟的肯下这么大血本。

“怎么?没把握?”那大汉一直在注意方允的表情,也立刻注意到他面露难色,本以为此事十拿九稳的他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孟哥,您这恰子可不一般,不但是个双回扣,还是个二进门,原本应当还接了火,只是被您手底下的人拔了,但这坏也坏在这拔了。”方允轻车熟路的给他指出几个地方,其中包括之前应该是连线的地方,“恐怕这恰子的二进门有套子,火一断,这套子就会咬死,即便是我师傅在世,恐怕也不敢打包票能开。”

那大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先是瞪了一眼旁边几个小弟中的一个,然后再缓声道,“方老弟的意思是,这恰子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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