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终南捷径（1）将军奴（2 / 2）

她像是被人盯上的猎物，如坐针毡。

空气凝结的房间里，平日能说会道的祝春娇此时像是哑巴了，一直被人静静盯着，还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味不时萦绕在她鼻尖。

“这是什么药味？”

她鼻尖耸动，眉头轻簇问道。

忆起昨夜所见，才想到可能是唐棣所喝之药，惋惜的目光财悄悄投到对面羸弱的书生身上，却被他逮个正着。

只见那一双清澈洞明的眼，微微流转，他微笑，转身走到门边的炉子，提起药盅为自己倒了一碗药汤，看着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一脸沉吟道：“这是…………”

祝春娇看着他久久不答。

忍不住出声追问：“这是什么？”

唐棣眨了眨眼：“毒药。”

“啊？！”

祝春娇闻言，惊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唐棣见此大笑出声，没想到江湖女侠还有这般单纯的一面，“小生开玩笑的。”

“唐棣，你……你……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祝春娇回过神来，不禁暗暗生气。

“姑娘，莫气。”

唐棣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不似作假，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于是赶紧道歉，然后端着碗，饮了一口，只觉苦不堪言，却还是勉强咽了下去，回道：“小生只是自幼体弱多病，于是大夫便给我开了一堆补药，须日日进补。”

“那就好……”

祝春娇闻言拍了拍胸口，认真对他叮嘱道，“你以后再莫说这吓人的话。”

“是。”

唐棣从善如流。

二人话毕，空气中再度弥漫着尴尬的气氛，祝春娇难受的目光四处游走，恨不得找个理由快点离开这间难熬的屋子。

幸而那小毛猴子又跑过来摆弄着她的裙摆，替她解围，朝她呲牙吃笑。

“吱吱……吱吱……”

她快速将它一捞，才找到事情可做。

唐棣见此收回目光，唇角上扬一笑，这促狭一笑逗的她只能又假借转身抱起阿奴，仓皇躲开他的注视。

二人目光，仿佛猫追老鼠。

她躲，他追。

唐棣不禁暗笑，还真是有趣。

收拾心中绮思，唐棣对阿奴招手，“阿奴，回来。姐姐还要休息，不能和你玩。”

阿奴听了不依，偏往她身上爬。

浓黑的睫毛轻轻煽动，泄露了她此时微微漏掉的心跳，祝春娇看着往她怀里乱撞的阿奴，不仅不怪，反而一见心喜，抱紧，开口道，“没事……你这猴居士生的好生可爱。”

“它叫阿奴吗？”

只见阿奴一身金色的毛发，还学那人样，头戴一顶毗卢方帽，身穿一领锦绒褊衫，金色绒毛镶边晃亮夺人眼目，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养的灵宠。

“嗯。”

唐棣微微颔首，想起昨夜中护军眼中的惧色，带着一丝不解，弯腰莫着不足大腿高的阿奴，道，“不知是因为侥幸打败了陛下的猩猩奴，还是什么原因，阿奴自得了陛下赐的“将军奴”的诨号，此后，它所到之处，弄的宫中上下人畜畏惧。”

“也不知大家怕它什么。”

“不过一只猴儿罢了。”

将军奴似能听懂人言，听到唐棣说起，朝着唐棣立即踮起脚尖，挺起胸膛，拍了拍，似在表达它十分厉害，自然人人畏惧。

“你这峨眉猴，个子小小，没想到敬能打赢陛下的通臂猿猴王，看来你还真是个猴将军。”祝春娇自是听闻过当今圣人养的十灵兽中有一只通臂猿猴王，十分厉害，能通人性，力大无穷，是陛下十灵兽中的猴大王，闻言她捏着阿奴的两只小爪子，不禁拍手夸道，“了不起！”

阿奴闻言骄傲不已。

翘起屁股后面的金色尾巴，摇啊摇。

还在祝春娇身上上蹿下跳，惹得她娇笑个不停，“呵呵……好你个将军奴，夸你是大将军，你还得意了！”

祝春娇被阿奴闹了片刻，抱着阿奴问道，“只是唐公子身为朝廷之臣，孤身离开长安，这是要远走江湖，还是出门公干，也不怕家中亲人挂念？”

“呵……这世间我已无骨肉至亲牵挂。”

喝着药的唐棣闻言眼神刹那一暗，许久他云淡风轻的将汤碗放回石笼，道，“此次离京乃奉命出京办差。”

祝春娇也是自小无父无母，由师父一手养大，太明白这风轻云淡的背后不知藏了多少孤独的心酸，于是她道，“只是这江湖险恶，你一弱质书生把它带在身边，怕是多有不便。”

“小生知道。”

唐棣点头，然后低头看了看阿奴，摸着它的脑袋道，“但它与我情同亲人，到哪都要跟着我。”

“好了，祝姑娘，你余毒未清，我已预留了十日的房钱給这一家人，姑娘若是不弃，可留在此地多休养数日。凌云鲁莽，我还是忧他又要闯祸，便先行告辞了。”

话毕，唐棣一招手，唤了一声“阿奴”。

阿奴便纵身一跃，攀上他的肩头，向她挥手，一人一猴，头也不回，告辞离去。

“喂！……”

祝春娇想叫住他，告诉他有一条终南捷径，可以快点追上凌云，去到宗圣宫报信，同时先说要不二人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却只见唐棣头也没回的抱着阿奴，一溜烟快速出了门，离开了小院，叫也叫不回，仿佛后面有毒蛇猛兽追赶着。

祝春娇不禁气道：“你这书生方才还对我嘘寒问暖，可是转头就走的忒快作什？”

“我话都没说完呢！”

“哼！难道本仙子是豺狼虎豹？”

“这江湖险恶，仔细你这书生前脚才出这山村，后脚就被这郊外山林里的豺狼虎豹吞吃入腹……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惜这些话，她只能说给空气听了。

祝春娇不免有些生气。

如今这世道，想做个背剑救苍生的仙人，也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