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终南捷径(1)将军奴(1 / 2)

正月初九,拜天公。

正月初十,拜厚土。

阳光透过纷纷扬扬的扬花,在窗边洒下斑驳的光斑和花雨,落在祝春娇的一袭素雅的黄衫衣裙上,轻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飘动,宛如仙子般灵动飘逸。

若有人看见一夜没有噩梦侵扰,睡的香甜无比的祝春娇,怕是无论如何不忍打扰。

此时她正依在贵妃榻上做着旧梦。

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太乙殿的那些旧时光,每天辛苦修行、练功、打坐、念经、洗衣、做饭、洒扫、采药、采花、翻墙、拉客、挨揍……

而师父总是定时定点,拿着一根紫竹柄棕丝太极甩子,蹲守在她床头,不停骚扰:“徒儿,日晒三杆,该起来洒扫了。”

可惜那缕挠人的棕丝,总是在她脸上轻挠,让她无法继续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的她挥手拍开。

“师父,让阿娇再睡会!”

可是说完,那仿若粽丝的小毛手在她的脸上挠得更欢了。

“吱吱!”

祝春娇实在被闹得不行,幽幽睁眼醒来,只见眼前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是一只小毛猴子,它正凑得极近地看着她,让她吓了一跳。

“啊!——”

“哪来的猴子?”

“阿奴!”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祝春娇只见唐棣一只大手轻招,一只金色的小毛猴子,从床上轻身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肩头坐下。

“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

祝春娇迷迷糊糊地四处张望,只记得她好像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她蓦地坐起,摸了摸身下的毛毯,是富有质感的西域骆驼毛,她不禁身子一晃,脑袋再度一晕,“咦……我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怎么会出现在别人的屋子里?是谁把她抱过来的?

“当心,祝女侠。”

幸而身边人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跌下榻去,只听他道,“你中的毒刚解,还需静静休养。”

祝春娇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唐棣。他一头黑发,还挽了发髻,换上了昨夜的衣衫,如今他一身暮云灰色交领右衽大袖儒衫,绶带缠腰,草钩挂一银剑一金笔,除了肤色有几分不正常的白,颇有书生意气。

“你……”

“你的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祝春娇脱口而出。

唐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一头青丝,轻笑道:“为了以后出门方便,昨夜特意染了个颜色,祝姑娘,可是奇怪?”

“不,很好看。”

祝春娇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话十分轻佻,当即改口,“我的意思是……唐公子……昨夜是你们又救了我?”

“嗯。”

只见唐棣扶住她微微颔首,“你昨日撞见石奴疯魔杀死宗圣宫的姜道长,自然有人来杀你灭口,毕竟炼制旱魃之术,乃禁术,历朝历代明令杜绝,不被法理所容。”

祝春娇皱眉,倒吸一气。

“炼制旱魃?”

唐棣颔首,“是的,如今初步看来,这石奴似人为炼制而成的旱魃,可能被姜道长发现,于是遭了毒手,那飞天二魔又转头盯上了你。”

祝春娇讶异一声,这回她是真的震惊了,“飞天二魔昨夜来过?”

“昨夜那叛出佛门的飞天二魔,不知为何以他们调制的“七色神水”迷晕了姑娘,怕是为了什么隐秘之事,上门想要杀人灭口。”唐棣轻声解释道,看着不敢相信的祝春娇,手捧一杯清茶,微笑递过,替她缓解紧张的心绪。

“来,祝姑娘喝口茶,我们慢慢说。”

“多谢。”

祝春娇摸着手边的茶杯薄胎细瓷,通体透亮,其上淡绘草书,必是一件瓷中珍品,因为忧心忡忡,她只是轻泯了一口,便小心放回榻边圆凳,问道,“那飞天二魔后来呢?”

他们不会再次回来找她索命吧?

唐棣眼见她神色不安,断眉下,眼如星辰,朝她一笑,顿时消减了三分人前冷淡疏离之感,温声说道,“他们留下解药,便走了,应该是暂时不会回来,祝姑娘,不用担心。”

“那就好。”

祝春娇闻言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被凌云打跑了,否则若再遇到昨晚之事,那她晚上哪还敢合眼睡觉,只怕梦中就被人取了性命。不知昨晚的一番惊心动魄的祝春娇再次出言感谢,“春娇多谢二位援手,否则昨夜怕是已下了黄泉地府,见了十殿阎君。”

唐棣扶住她一笑,“祝姑娘不用多礼,只是这姜道长之死还是有些蹊跷,一早凌云便去了宗圣宫报信,顺便说明此事。”

祝春娇蓦地站起,“啊?”

“凭他那张嘴,去了,说的清吗?”

“我道门楼观一派最恨邪门歪道,怕是认为是他这个江洋大盗杀了人,又想栽赃给他人,最后报官就坏了。”姜左师兄怕是正因为嫉恶如仇,才遭了那石奴毒手。

唐棣不置可否,无意识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揉了揉,道,“无妨,让他出去撞撞南墙也是好事。”

“不怕,等我休息好了,我也去宗圣宫将此事说个清楚。”祝春娇却怕他担心凌云,立即出言安慰,许久又小心翼翼问道:“对了,唐公子,外面那位大哥和老妇怎样?他们不会都……遇害了吧?”

唐棣闻言目光也落在院外的老妇二人身上,开口道,“祝姑娘,放心,那二魔似乎并无伤人之意,她们只是被迷药迷晕,我已经将他们扶回屋中,睡上一日便好。”

“那就好……真怕他们因我无辜丧命。”祝春娇这才拍了拍胸口,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落地。

她们修行之人,最怕因为自己扰了凡人命数,何况她还是一个灾星托生,走到哪里哪里有人倒霉,更怕因此祸害了他人。

“祝姑娘……连这不相干的庶民也如此上心。”唐棣闻言似有所思,定定瞧着忐忑不安的她,悠得心思一动,开口道,“莫怪江湖人人都道……上清宗的慕雪春衫祝女侠,菩萨心肠。”

“今日一见,诚不欺我。”

祝春娇被他夸的不好意思。

且不知为何在这读书人面前,她总有几分手足无措,加上昨夜的唐突之举,她难得收了一身江湖儿女气,多了几分矜持,谦辞道,“公子,折煞了……什么慕雪春衫,不过一次与几位道友,效仿公孙大娘林雪舞剑,侥幸赢来的。”

同时微微暗恼,哪有人这般唐突?

直勾勾盯着人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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