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月之皎兮（2 / 2）

大伤之下，林尘努力调整气息，对傀森看似意外的言语未有答复。

傀森却依旧自言自语道：

“我曾听说，身为林家军首领的林尘，早在十年前就已从林家堡出走，没想到竟被我在这臭水沟寻到了！”

原本杀气腾腾的傀森见猎物再无招架之力，竟收起双刃，嘲弄着风中残烛的林尘。

“而且并且我没记错的话，林尘出走林家堡时，还带走了当年主子钦点的质子，林钟的小儿子！”

！？林尘猛然抬头，如狮虎般盯着傀森。此刻，他手中的剑又一次燃起。

“住手！”

忽然，一声呐喊让傀森和林尘都投去了目光。只见那伍畅已从湖面浮出，手举一剑，放声大叫：

“这剑就在这里，你若放过恩公，我便双手奉于你！”

傀森看着伍畅，只觉的索然无味。这剑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必多虑。而这林尘，他倒想...！傀森走神之际，林尘已运气成招，真气化形。璀璨金光逐渐浓缩盘旋如金龙缠绕剑身。

林尘持剑一刺，金龙分出数道残影朝傀森袭去，后者已然来不及闪躲，便招出双刃格挡。碰撞瞬间金红色光线瞬间迸裂，无数赤金色针刺穿透傀森身体，周遭溅射出红色的液体，痛苦的表情终于出现在那鬼面之上。

金色暴雨过后，傀森半跪在湖面，见林尘没有再攻来，他缓缓站起警惕地跃至岸边。喃喃道：

“原来如此，以金克木，我大意了。看来双元境也不是稀罕物啊。”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受到如此重击，傀森却依然如此从容，林尘只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他知道自己土性的真气难以抵御傀森木性的杀气，于是便想着用带有金性真气的攻击一招制敌。可结果竟还是未能彻底击垮傀森。

“看来这王朝八恺，果真如人所说，皆是人兽。老矣，老矣...”

这一招过后，林尘已确定，眼前这青眼鬼定是那步入至元境界的王朝八恺之一的傀森了。

至元境，是真元气息修行到一定程度才能到达的境界。人生而有性，所谓阴阳生五行，性也有金木土水火五行，当一性行至顶峰时，便到了至元境。到达至元境界的人，才可开启第二性。但也并非人人皆可找到第二性，即使步入至元境，也有许多人终身仅有一行之力。但若能生出第二行，那便是步入了双元境。

林尘没想到，这傀森也已是双元境。木生火，他的第二性便是火性。他那由土而生的金性剑气又是被傀森的火性真气熔的一干二净。眼下林尘，真是无计可施了。

傀森已站起身，皎月像是赋予他力量，今夜显得尤为残酷。

——“月之未皎，龙源燎也；”

——“月之皎兮，可争辉也！”

忽的，林尘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有男儿郎的雄姿，有女儿郎的柔情，似男似女，柔情——似水！他忆起了什么，转头望着伍畅手里的龙源剑，体内一阵翻腾，感慨万分。

“我林尘...竟也有步入三元境的一天！只是太晚，太晚！”喘息之间，林尘振声道：“伍畅，且借我龙源剑一用！”

话音一落，龙源剑自行飞出，径直冲入林尘之手。傀森还在窃喜之中，忽的见得自己追寻的龙源剑落入林尘之手，一阵不安立刻袭来。

龙源剑性水，林尘本不可能发挥出它的全部力量。但此时的林尘，真的只有双元境吗？

只见月光之下，青蓝色元气如潮水般向林尘涌去，这陪伴了他了十年的东湖，也在此时此刻将混沌元气借给了他；湖底蛟龙翻腾，像是要一跃而出。林尘感受到了，身体里第三种性，正在猛烈生长，他觉得那深海广洋离自己更近了。

三元境，这是能令整个公成王朝都震一震的境界，他林尘在七十岁这年步入三元境，不知是悲是喜。

林清泽也看到了。爷爷执剑的模样，正是他心中所想，念念不忘的英雄梦！可这英雄梦，太现实了，现实的让他有些不安。

这一次出手，绝不能有半丝犹豫。林尘看向浮在湖边的林清泽，他看到，林清泽也在望着自己。

这青眼鬼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么誓死，也要带走这青眼鬼了！

——水梦囚牢！

林尘引浑身真气向傀森罩去。傀森也蓄势待发，但水牢的寒意令他不敢硬碰硬，他知道这样的局势，只能拿出自己的最擅长的手段对抗。

他一边躲避水牢的追击，一边慢慢靠近林尘，凭借矫健的身法，还真让他撑到了这一刻找到了机会。傀森见自己已移动到刺杀范围内，提起双刃便瞬间提速朝林尘袭去。

“桀桀，三元境又如何！碰不到我，反倒让我近了身，林尘你...”然而挑衅之言未完...

“...怎么可能！”

原以为即将得手的傀森突然惊惧，这水梦囚牢不知何时已将他裹入其中，同时还在牢笼里的，也有林尘。

“我知道你厉害在哪里。与你追逐的，不过是一道普通的水柱罢了。真正的水牢，一直在我身边。”

他早已算计好，傀森必会近身反击，在其近身之时将二人皆困于水牢内是最稳妥的办法。绝不能留一丝后患...

“好...好！不愧是林家军的一代统领！今日我若死在你手里也不枉我走这一遭。只是，你这水牢无任何杀肃之气，看来你是另有所想了！”傀森在发现水梦囚牢没有伤到他时便明白，这林尘是要先控制住自己，再图自己的性命！至于原因，想来必然是担心湖中的那个少年了。

这水牢寒意极足，令他的真气被点点凝封，逐渐流转不起来。但对面的林尘同样不好受，才得水性的他显然也难以承受水牢的寒意。这个老头，竟不惜消耗自己也要困住他。

“你会后悔你这个决定的！”

“你总该为你的杀戮付出代价，而我也早已做出了选择。”见林尘决绝的眼神，傀森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水牢凝住了你我的真气，你是不可能出剑的！这个距离，林尘你若要出剑，水牢告破之时我也必要你人头落地！”

“哼哼！你刀下的亡魂有几多？即便你年纪轻轻已步入双元之境，但也到此为止了。”林尘抬起龙源剑，真气化形为一条暴戾的蛟龙。

“好！若要谈刀下亡魂，你那长孙林焱归岂不要入万劫不复之地狱！”

！？剑已刺出，水牢告破。

林尘，却听得林焱归三字，这一愣神的功夫，便给了傀森出刃的机会。

一道青痕划破了夜，一道青痕撕碎了男孩的梦。龙源剑斩断了傀森的身体，林尘却也跌落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