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悬壁山庄（2 / 2）

“进来吧，一个个杵在门口，也不嫌风大。”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言语冷冷淡淡的，说完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十三，别管他，你师傅就那样，面冷心热的，他平时最在乎你了，几日前他便算到你要来，早早地便从后山下来，让后厨备上你喜欢的吃食，还让人把你卧房收拾出来，生怕你不习惯。”三长老自山庄建立初始便在，是与无妄大师接触时间最久的一个，对于无妄的心思那是一猜一个准，简直是无妄的解语花，一看到他这个满不在乎的模样就忍不住拆穿。

“十三，五年未见，长成大姑娘了，外面天气凉，我们进来聊。”大庄主此人最是和蔼，无妄去后山躲清静时便照顾着庄里的大小事务，平时又是当爹又当妈，一副操心的命。

大长老开口了，其余几位长老便迎着几人进入山庄，后面的几个师兄弟急忙涌上来，问东问西看来看去，生怕她这几年过得不好。

安然好不容易摆脱了他那几个粘人的师兄，自己一个人沿着秋水潭踱步，无意识间便来到秋水潭旁的独亭，便看到师傅端坐在亭子中。悬壁山庄刚刚下过一场雪，整个山庄上下笼罩在一股萧条清冷的氛围之下，此时没了师兄弟的吵闹声，这茫茫白雪之上，只余他和她。

安然惊奇道：“师父，你怎么在这。”

无妄大师道：“我自是来寻你，你自小一有什么心事便会来此，我又怎会不知道，过来坐，把手伸出来。”

安然坐在无妄大师旁边的位置，默默把手伸出来，无妄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脸色又凝重了一些。

无妄大师淡淡的说到：“我本以为你至少还有近三年的寿命，现在看你的脉象，不过一年出个头而已。”

安然笑着说到：“挺好的，我当年若是没遇到师傅您，我怕是早就成了一个死人，或者是受人摆布的傀儡，我能以自有之身多活在这世间近十年，已经是上天恩赐了。”

无妄大师叹了一口气“我教你学武，只是为了让你在千月毒发时能自己运功，以自身内力与寒气抗衡，不是为了让你去军营里逞能，也不是让你救国救民的。你倒好，凭借着我教你的武功，刺杀新皇，大败楼兰，风头不小啊。若你此时愿意回山庄，我能保证再为你延续一年寿命，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至少能让你少受些痛苦。”

“师傅从我踏入驻颜池起，便应知道，我不是听天由命之人，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世间无限美好，但也没有什么让我无限留恋之事，一年两年在我这里也没什么不同，倒不如在外潇洒自由一场，倒也不负此生。”

无妄大师释然了：“算了，你自小执拗，想做的的事情无人能阻止，我本来就没有想过真的能劝住你，你这次又在这呆多久，又为了何事。”

安然便将这一切由始至终跟师父说了一遍，无妄大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也不必有任何隐瞒。

无妄大师：“椋州出事，我就知道你会坐不住，我以为你此次来是为了找到压制毒性的方法，竟不知道你你竟然布了如此大的一步棋，是我小看你了，五年了，你真的长大了。”

安然眼含泪光，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师父，请受徒儿三拜，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也不知是否能回，师父多加保重。若我不能回来，还请师父在后山为我立一个衣冠冢，师父师兄自小照顾我，我生不能常伴师父师兄身侧，死后便让我的魂魄在悬壁山庄长留，保佑师父师兄一世平安。”，说完，起身离开。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若是回头了便没法做到心无旁骛的离开。

无妄大师道：“你这次去梦都，不仅仅是为了你表兄，更不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他吧。”

安然停住了脚步，犹豫了片刻，道了句是。

无妄大师本不是多言的人，可眼见她要走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便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冒死也要去一趟梦都，你们隔着血海深仇，哪怕你没能中毒，你们也终是不能像是正常儿女那样相伴一生。”

安然哈哈大笑：“吴家欠我父母的，五年前我便已经在中秋大典上讨回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我也绝不会放过。我当年梦都大乱，若不是他母亲韩氏五百里相送，我连梦都大门都出不去，我也欠吴家一份人情。我已命不久矣，早就不在贪念这世间的爱恋，我只是想看他放过前朝旧事，也放过他自己，我只愿意他找一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死生不弃。”

无妄大师叮嘱道：“墨州冰莲、灵州白狐，渝州赤玉......得一便可缓解毒发之苦”

“谢师父”，她笑着离开了，向着驻颜池的方向走去，无妄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拦住她的，她就像是指尖的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

第二日，她便带着玖霄等人离开了，无妄站在山庄最高处，目送她的身影消失，随后又步入后山，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