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命运(2 / 2)

没骑马的士卒退后了一步,他们都不是傻子,他们只是花架子,从来没有正八经和别人厮杀过,对上温北君那种可以称之为鬼的人,没有半点的反抗能力,除非说用人命堆,可他们谁又愿意把后背交给所谓的袍泽,为“袍泽”赴死呢?

王桉来自父辈的将魂可能还是有所继承,下达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正确的命令,他要用战马把这个魏国人踏成肉泥。

城内战马可能发挥不了野外十分之一的威能,不过有战马可以阻挡那个恶鬼的刀终结生命的速度,那个恶鬼总会疲惫的。

他还是错了,他以为所有的统帅都是他这种只知道享乐与惜命的废物,起码温北君就不是,五十骑是温北君从临仙一路带来的,他们常年与回纥争斗,有的人甚至砍下过贵族的脑袋,他们是温家最后的精骑。

温北君没有上马,他仰头看着王桉丑陋的嘴脸,王桉的疤痕触目惊心,不过那不是什么战场的荣耀,而是喝醉之后和别家纨绔起冲突后挨的揍。王桉强压着恐惧,勒着马头,重重的砍下一刀。

就算长年累月的纵欲过度压垮了王桉的身体,但仍就改变不了他的巨力,温北君只能硬接这一刀。两把刀碰撞发出类似编钟的铛铛声,王桉借势又劈出一刀,温北君一个转身躲过了这一刀,转手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把长刀捅向了他的心口。王桉有些惊恐的张着嘴,他知道这把刀不能进入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那个恶鬼会毫不犹豫的搅烂他的胃,他的肺,他的肝,最后是他还在跳动的心脏。死亡的恐惧让他家族的血统在这个时候爆发,他想起了父辈们在马背上挥刀的血液,他也是这个荣耀的家族的一员。马背上的男人紧紧的抓住了温北君的刀,他从未爆发过如此大的力气,紧紧的抓着那把刀,温北君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再刺入一分一毫,鲜血顺着王桉的手流淌,王桉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痛感,同样把刀刺向了温北君,温北君抽不回刀,只能用相同的方式抓紧了刀背。鲜血从两人的手中滚落,无论双方骑兵如何对冲,如何的厮杀,真正的结尾,都在温北君和王桉手中,比谁先怕了,比谁的血,先流干。

暴雨冲刷着已经散失掉的血腥,老旧的血泥被翻开的土壤重新带回大地。浑浊的角声撕裂了漆黑的天空,把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雷鸣带到了城头。

乐虞呆呆的看着满天的烽火,这次不会再有奇迹了,他能做的只是让温鸢拼命逃出去。回纥人的疯狂他根本想象不到,就算这次填了更多的滚石,火箭,沸油,却无济于事,他们可以抛下几万具尸体,只为了登上这座阻挡了他们几十年的城池。黄铭心的头颅就那么摆在他的面前,什么贪污案,什么王权,什么漩涡,到了真正的生死面前都只像个笑话,包括他自己。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一口一个的蛮子,这件事是有多么可笑,回纥的实力早就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在骨力斐罗这个可汗的带领下,回纥早就可以和天下任何一个藩国叫板,他们学会了藏拙。

人类不害怕野兽,因为野兽无论再强大也是没有脑子的。回纥人不是野兽,他们有野兽一样强大的爪牙,同时,他们有一位不逊色于任何一名当时最杰出野心家的可汗—骨力斐罗。

也许自己应该娶个媳妇,这样自己守护的最后一个人该是自己的闺女,但事实上是自己拿命换了温北君的小侄女。也不亏好像,喜欢白衣白马的正三品武烈将军乐虞如是想。

骨力斐罗难掩疲态,他坐在温北君视若珍宝的玉鸾房,成为了这么多年第四个进入玉鸾房的人。他不得不承认,温北君是个可敬的对手,屋内对于回纥的分析已经很透彻了,上次一战后,这个男人很快作出了一系列准备,添加的防守器械很多都是出自将军府的银子,他甚至还草拟了向魏王申请增添驻军的文书。如果温北君坐守临仙,这座重镇,这座温家的后花园,就不会这么轻易沦陷,起码也要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才会落入他手中。

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骨力斐罗笑了笑,他才是胜者,他拥有了这座将军府,他可以狠狠地摘下那巨大的“天殇将军府”牌匾,也可以用刀划破将军府的奴婢喉咙。温北君只听说过一次骨力斐罗的名字,而就是那一次温北君就差一点就丢了命。但是骨力斐罗不同,他曾经无数次被温北君的部队追逐过,就像博兔的狮子。那个曾经让他战栗的名字,此刻在千里之外,慢慢走向他们设好的大网。

那会是命运的正轨,就像苏元汐要嫁给定好的夫婿,命运的航线无法改变。温北君,他本就应该死在那座天下第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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