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胭脂淡(2 / 2)

温北君和乐虞谢了恩典,温北君以尚未能下地行走便不去招待老宦官,交由黄铭心接待。被老宦官点了一句“大王未提及你黄郡守啊”,黄铭心忙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要塞给老宦官,“咱家就是提醒提醒郡守大人,这临仙,是该姓黄,还是姓温,还是姓元呢,咱家可听说了,这临仙,是我们温大将军的后花园呢。”黄铭心不敢置信的看着没有胡须的老人,银票被老宦官取走了,黄铭心的手还悬在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对于陈印弦如何离去,其实温北君还算是有些眉目的。临仙姓温,这是公认的一件事。前些日子被砍了头的李桀周澜,就是他亲自去公堂拍下的。一位正四品实权都尉,就算背后手眼再通天,是条什么蛟龙,也很难从他这条地头蛇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可以说温北君与陈印弦背后那个遥遥在千里外的人达成了一个共识,双方各退一步。温北君也不是很确认背后那条蛟龙到底身在何方,是真龙还是蛟龙。不过目前看来,好的一点是,对方看不上他一个区区魏国二品将军。温北君叹了口气,保住苟活的千千万万户,比为万世开太平的难度,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族兄啊族兄,你说如果有朝一日,我也站在了那个位置上,会不会辜负你啊。”

回纥入侵的风波似乎就那么过去了,生于乱世民众自然早就习惯了战火连天。战火一过,还不是该过年过年,该享乐享乐,要懂得及时行乐嘛。临近年关,临仙充斥着快活的气氛,家家户户张贴春联福字。乱世嘛,人总要为自己而活,三百多天的劳作,总归要给自己放几天假的。人们摘下旧符,换上新桃。

将军府也是极为热闹,温鸢最近成绩突飞猛进,显然是下了功夫,这是得了张夫子的肯定的。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头子,大手一挥,写了两张福字送去了将军府。还坐在轮椅上的温北君作老泪纵横状,要不是这位天殇将军的伤还没完全好,恐怕要跑去灵牌和族兄大笑家门幸事了。温鸢跑上跑下,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挥着仆役上上下下装点将军府。大红灯笼高高挂,碧水推着温北君到了院子。“我们的温小将军,真有点你叔叔沙场点兵的雄气了哈哈哈哈哈”得了一句不伦不类夸赞的温鸢却异常开心,比张老夫子夸她进步之大还要开心。

温北君突然发现,温鸢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永远护在身后的小姑娘了。“大了大了”温北君叹了口气,“那我是不是也要老了啊”碧水笑着捏了捏他的腰,被捏到伤的温北君惨叫一声,略带幽怨的眼神看着碧水,希冀得出一个为何捉弄自己的理由。“将军,新年礼物啊。”碧水眨眨眼睛,他甚至可以看见碧水长长的睫毛,少女终究长成了一副美而不媚的模样,他想起了那天少女咽着泪水的眼睛,像埋没在流云里的月亮。而此刻少女的眼睛,清澈,却又饱含着炽热。

“叔,碧水姐,你俩能不能换个地方站去,我还要布置这边呢。”温鸢不知道她打断了什么,只是略带不耐烦的觉得碍了她的事。刚才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瞬间一扫而空,温北君示意碧水推他出去转转。

“连累你了,最近一件接一件的事。”碧水知道他指什么,之前的生活就算再苦,她知道温北君会安全归来,就像宅子越来越大,官位越做越高,但就像贫穷时相遇的二人一样,他会花光仅剩的七两银子,买下一个即将沦为玩物的小姑娘,她很安心。男人伸出了一只手,偏过头,碧水看见男人更趋近读书人的长相,她知道,这个男人亲手杀过几百个回纥人,但是她也依然认定这是她这辈子遇见的最温柔的男人。“将军,碧水心甘情愿的。”她握住了男人粗糙的手掌,满是刀茧,但和他的人一样,很安心。

温北君看着被装点的红红火火的庭院,爆竹声中一岁除。今年的爆竹,似乎是格外的响,朦胧间,他好像听见碧水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不过她的嘴唇确定是动了的。也好像,不太确定。

灯影摇曳,他确定了,碧水的嘴唇动了,她嘴边的胭脂很淡啊。至于什么权谋,什么漩涡,那统统交于明年了,他只想再确认一下是胭脂淡还是道心乱。

很多人在过新年,也有很多人过不去这个新年了。回纥也好,魏人也罢,死去了都只是丢在沟壑里任由腐烂。不会有人理却吊着一口气的半死人,也不会有人去问他们的家人是不是还在等着过年。五十两兴许不够纨绔喝顿花酒,但是却是少了顶梁柱的家庭最后的结局。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啊。李长吉蹲坐在姑苏寺前,遥遥能望见正在重建的城墙。上面的鲜血,可比胭脂浓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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