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1 / 2）

老黄鼬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人身后，走过三百多级的台阶，走过浓密的树林，走过寒来暑往，几个冬藏。一人一鼬，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老黄鼬不开口，那人也不开口，但他总能在老黄鼬累了时，停下来休息，等它调整，又总能在它体力恢复想要偷会儿懒时，起身出发，总能在老黄鼬渴时，见到一汪清泉，又总能在它饿时，遇见娇艳欲滴的山果。

老黄鼬偶尔也会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想要问问该怎么突破自己的瓶颈期，那人却总在自己前面保持着十步之远的距离。若在后面大声呼喊，又觉得唐突了仙人。时间一久，老黄鼬不觉中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日，老黄鼬跟随那人来到一处瀑布旁，这里之前仿佛没有来过，老黄鼬心想，忽而再闻虎啸山林，老黄鼬仿然梦醒，环顾四周，自己正藏身于一片树叶中，老黄鼬心中仿若雷击，看那隐秘处，果然是当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起来的那只兔精。心下黯然，竟是南柯一梦。

藏身的树叶微微抖动，甚而沙沙作响，原是那只老虎甩着尾巴走了过来，慢慢踱步到溪边喝水。看着老虎的背影，也不难理解为何人间会有虎背熊腰这个词，后背肩颈处的肌肉隆起，每一处肌肉都在无声的彰显着它的力量和能量，身上低调的黑色条纹奢华地宣示着这是森林的王。

王在溪边喝水，水中的倒影合该一如既往的形单影只，这是权力的代价。只是今天，仿佛有些不同，老虎望着水面上那只小小的影子，这是？黄鼠狼？？

老黄鼬甚至从这位森林之王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许疑惑，同样疑惑的，还有它对面的那张脸——一张黄鼠狼的脸。

老黄鼬心中暗叫，“苦也！”自己怎么来到这里了，老虎只要一张嘴，自己这小身板不够它塞牙缝的。说时迟那时快，一虎一鼬几乎是同时释放了自己的本能，老虎在一片臭气中摇晃脑袋，黄鼬在一片臭气中遁形，不及眨眼间，已在百米开外。

难道，都是真的？！！

老黄鼬心下微微触动，就近找了一个稍稍隐蔽些的石头，盘腿打坐，感受自己体内的能量流动。气运丹田时，那股凝滞感已然隐去，掌心脚心仿佛捧着一团火苗，奇经八脉似有一股轻灵的水流冲洗，四肢百骸仿佛云雾起时，蕴在水汽中的层层山峦。

困扰自己三百年的瓶颈，终于被打破了。动物的本性，最是记挂恩仇。老黄鼬抬头望天，可是他到哪去了呢？

以老黄鼬现在的修行，已经不惧生物链上比自己高的野兽的威胁了。老黄鼬便想在这里扎根一段时间，至少，三百年还是等得。也许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可是，终究，哪怕是当面致声谢呢，这么多年，自己甚至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老黄鼬心中暗暗惆怅。

这些故事，张晓明自然不知道，他正等着老黄鼬给他解答疑惑，却见这家伙仿佛陷进了自己的世界中，张晓明看了看旁边的小黄鼬，意思是你不提醒提醒它？

小黄鼬本来一双黝黑的眼睛还在盯着张晓明，现在直接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了。

张晓明也不敢冒然上前，暗自咬了咬牙。还好，回过神的老黄鼬也没打算再沉默下去。

“你应该知道我们修行需要讨封。”

张晓明微微点头。

老黄鼬摇了摇尾巴。

“也知道我们的存在是不合现下的主流思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