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莽撞人31（1 / 2）

随着元恪与孙漓等人班师回到长安，长安早已是一片喜庆的情景，自从上次邙山大败之后，终于有捷报传来，还是在函谷关前挫败了最不可一世的燕军。

长安朝堂之上，虽然早已有前方详细的军报送来，秦王孙巡还是忍不住当着众臣的面，让孙漓好好讲一讲战事的细节，孙漓自然也是滔滔不绝，自吹自擂起来，不过其中关键，元恪献计的环节当仁不让被孙漓安到了自己头上。

元恪本也不想计较这些，毕竟这次出征孙漓才是主帅，有功劳都算成他的也无妨。只是看着孙漓在那里夸夸其他，又想起他在战场上的做派，总觉得有些不齿。

殿上的亲王孙巡越听越高兴，直呼平日里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儿子，没想到竟也有名将之风，喜不自禁，群臣们当然也是极尽吹捧附和之能事，孙漓嘴角的笑意都忍不住快要飘上天了。

只不过欢喜的场景没有持续太久，总还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随着太监一声清亮的高喝：“传世子孙潇上殿！”；孙潇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来，此时他已换回一身锦绣的朝服，早已没有了函谷关前狼狈的模样，但眼神中却藏不住的胆怯不安，元恪看着他，早已没有当初在长安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意气风发。

随着孙潇上殿，群臣们顿时也安静了下来，不敢搭话也不敢出声，只好都低头默默不语，暗中观察着秦王孙巡的态度。

孙潇走上前，俯身跪拜在玉阶前，用略微颤抖的声调说道：“罪臣孙潇，拜见天子，拜见父王！”。说罢只敢把脸深深埋下，久久不敢抬头。

上方的秦王孙巡注视着下方这个儿子，脸色瞬间阴沉，嘴角强忍着怒意而有些抽动，身体气的有些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抓着扶手，但还是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见孙潇也一直伏在地上没有说话，秦王孙巡才怒其不争地大喝了一声：“你的膝盖是被燕国人给打软了吗？站起来！”

孙潇颤颤微微地站起来，眼神还是不敢直视前方，秦王孙巡继续呵斥道：“前番让你领军出征洛阳，结果招致大败，丧师辱国，已是大罪；居然还敢在函谷关前摇尾乞怜，替贼军喊门？你还记得你是大秦的世子吗？你还记得你是本王的儿子吗？你把本王的面子都丢尽了！”

这番话说得孙潇万念俱灰，根本不敢辩解，大殿上众目睽睽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心生胆怯双膝一软差点又要跪下，想起刚刚父王的训斥又不敢，只好怯怯地站在原地。

秦王孙巡却仍然怒气难消，在座位前来回踱步，伸手指着孙潇继续怒斥：“本王自幼是如何教导你，培养你，最后竟然就教出这么个儿子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弘一见秦王孙巡已经有点情绪化上头了，连忙出言安抚道：“王上息怒，眼下还是先想想后续如何处置世子？”

弘一特地在“世子”二字上加了重音，秦王孙巡当然心领神会，回道：“世子？我大秦从来没有投敌的世子？廷尉何在，孙潇按大秦律按如何治罪？”

殿下群臣中走出一人，颤颤巍巍答道：“回王上，主帅统兵战败者，按律当斩；有投敌者，当诛九族……”想着也许是自己的话欠妥，廷尉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世子毕竟是宗室，不由廷尉府处置……”

秦王孙巡闻言，说道：“好，那就本王亲自处置。”说罢指着孙潇，高喊道：“来人，把这个不孝子给我……”，说到这里，孙巡却突然停住，最后时刻还是想起了父子之情，不忍继续再说，扶着额头一脸忧伤地又坐回了座位上。

元恪环顾此时的朝堂上，竟无一人敢出来为孙潇求情，就连孙漓都默默不语，眼神中竟然似乎还有些期待。回想起在洛阳时孙潇与自己的惺惺相惜，元恪忍不住出言劝说道：“禀秦王，臣以为洛阳一战，秦军本就是以弱敌强，又有齐王临阵倒戈，兵败之责或许不全在世子；被俘也是无奈之举，函谷关前受制于人，所言所行也不是出于本意，还请秦王三思，体谅世子！”

这话说完，孙潇才敢抬起头来，有些感激地看着元恪。秦王孙巡本来就开始已经有些心软，元恪这样一说，更加难以抉择了；弘一见状，明白孙巡此时的心意，便准备出来顺势为难解的局面收场：“王上，依贫僧看，世子与王上毕竟有父子之情，还是应该网开一面。”不过弘一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世子之位，恐怕不宜再担当了……”

此言一出，孙潇的眼神更加黯淡了，而一旁的孙漓似乎更显期待，群臣也是窃窃私语起来，但却无一人出来反对。

秦王孙巡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下令道：“废去孙潇世子之位，贬为雍城令，即日起离开长安，无诏令不得返回！”

殿下的孙潇长叹一口气，谢恩领命。

殿上的弘一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及时提醒秦王孙巡道：“王上，那新的世子，是否应当早些确立……”说罢，眼神瞟向了下方的孙漓。

秦王孙巡也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孙漓顿时更加志得意满，挺直了胸膛；但秦王孙巡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弘一说道：“国师，此事不急，改日再议吧，本王今天累了，真的累了……”

弘一也不强求，默默点头……

下朝之后，元恪也思绪难安，就来到孙潇府上找他，只见富丽堂皇的世子府上却尽显萧条，下人们形色慌张地打包着行礼，不知是因为知道孙潇马上要远行，还是在各奔前程。只有忠诚的老管家一路引着元恪找到了孙潇，孙潇见元恪前来，便匆匆设下一方酒席，二人入座对饮。

孙潇举杯便谢元恪：“谢赵将军在朝上仗义执言，我才能苟全性命。”说罢也不等元恪回应便一饮而尽。

元恪连忙举杯应和，说道：“世子言重了，我等皆在洛阳共过患难，无需多谢。”

孙潇听闻，有些自嘲地说道：“如今我从世子变成了人人鄙夷的软骨头，赵将军却千里护驾，闻名天下；如今看来，幸亏赵将军当初没有跟我一起走……”说罢孙潇自顾自地连饮了几杯，神情愈发失落。

元恪听后沉默不语，过了良久说道：“但我却羡慕世子，世子能保住性命，与元恪所言无关，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秦王顾及父子之情，法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