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图穷匕见28（1 / 2）

洛阳宫中，梁王周阅，哦不，此时应该称呼为大周新帝周阅，端坐在龙座上，他无比享受这样的时刻，乃至于群臣下朝了仍不舍得离开。周阅眷念地抚摸着龙座的扶手，仔细端详着精美玲珑的黄金雕刻，儿时他也曾在这里与自己的父皇大周太宗皇帝在这里玩耍，父皇也曾亲昵地把他抱到龙座上，那时他以为过不了多久，等自己长大了，也能坐上这龙座，却没有想到造化弄人，要过了这许多年，费尽周折才能重新坐回这里。

国相甄平默默走了上来，周阅知道他有事来报，抬头问道：“今日燕王那边动向如何？”

甄平行礼答道：“自陛下登基大典后，进城的燕军就慢慢撤出城了，还有一些剩下的也在忙着打包劫掠来的财物，大车运回燕国，看不出有什么异心；燕王那边近日忙碌了许多，军中正在准备粮草辎重，似乎马上有拔营起程的打算；臣还打探到，有一部分燕军的先锋哨骑，已经先行向函谷关方向开去了。”

周阅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极好~朕早就知道燕王不敢此时与朕翻脸，秦王孙巡那边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正好借刀除之。燕王已经奏报过我了，三日后就正式率军离京伐秦，到时候我们一起好好送别一下这位燕王。”

甄平见周阅这样志得意满，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如若真能如此当然甚好……只是燕王此行，难道就止步于此，似乎不太符合他一贯的野心，臣始终有些担心……”

周阅听闻有些不悦，驳斥道：“帝都财帛都给他了，梁地一半的郡县也给他了，等到三日后出征时，朕再授予他征讨专权，他便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等到攻下了秦国，连秦国也是他的，这些难道还不满意？爱卿未免多虑了，据朕近日观之，燕军中也大多也是贪财短视之辈，掀不起什么风浪。”

见周阅如此自信，甄平知道不好再出言打断君上的雅兴，何况自己近日也没有发现什么燕军的异动，或许此番他们真的可以从洛阳满意地满载而归了。

周阅接着问道：“出兵伐秦的誓师大典准备得如何了？这才是正经事。”

甄平连忙答复：“陛下放心，都已准备妥当。”

周阅满意点头，补充道：“嗯，场面一定要大，百官和宗室都要到场，彰显对燕王的重视，更是彰显大周皇室的气派。另外檄文拟得如何，朕再看看，行文必须严谨仔细，此战天下人皆在观望，谁才是大周正统，朕需要一战正名；再拿来朕看看。”

君臣二人又是一顿商议。

三日之后，帝都城外；燕军列阵，百官云集。

燕王崔允携二子崔芒崔蒙，伫立在万军阵前，垂首倾听甄平诵读讨秦檄文。

甄平诵文完毕下来，崔允恭敬接旨，崔芒见状，便抬手示意，身后的燕军将士立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万岁”之声，雄壮的军威让一直端坐前方的周阅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联想到这些都是在为自己开疆拓土的将士，周阅也忍不住兴奋，从侍从手中接过天子剑，起身迈步走到崔允面前，将剑递给他，郑重说道：“燕王，今日朕特授你代天子征伐之权，普天之下凡有不尊大周皇室者，你可持此剑自行斩之，无需奏报！”

燕王崔允双手接过天子剑，仔细端详，笑着回礼道：“臣领命，谢陛下！”

见今日崔允如此恭顺地表态，周阅非常满意，面色轻松，故作大度地问道：“那眼下，燕王当初那三个请求，朕可是都做到了；此番伐秦，燕王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但说无妨！”

崔允闻言，稍作迟疑，淡淡答道：“陛下，臣确实还有一个请求，请陛下恩赐。”

周阅笑着问道：“哦？燕王还要什么，只要这洛阳城中所有的，朕无所不赐。”

崔允颜神突然变得凌厉，闪出凶狠的杀意，凑近了周阅，一字一句低声说道：“臣还想，借陛下的人头一用。”

周阅听闻，猛然一惊，很快转作恐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崔允已经拔出了天子剑，一剑插入周阅腹中；周阅全身剧痛，身体蜷缩着强行握住崔允的手才不至于倒下，双眼怒瞪着崔允，用最后的气力问道：“崔允……你弑君篡上……你言而无信……难道忘了邺水旁的誓言吗？”

崔允冷冷一笑，说道：“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那些鬼话。”说罢拔出剑，一脚将周阅踢开；周阅倒在地上，顿时气绝不再动弹，腹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崭新的龙袍。

眼前突发的情况惊呆了誓师典礼现场的梁国臣子们，谁能想到燕王出征居然是拿天子祭旗。但燕军将士似乎并不意外，只见崔允动手的那一刻，崔芒崔蒙等人便心领神会，立刻指挥手下将士，将周阅的亲族部属们团团围住；燕军将士抓住人后，也不多言，举刀便斩，一时间原本还庄严肃穆的现场顿时血流成河，官员和宗族们慌不择路，四处奔逃，只见燕军早已做好的周全的准备，将四面围拢根本无处可逃。燕军的刀枪逼的众人只能蜷缩成一团，不断后退，如同猎物任由燕军屠杀。

没过多久，一番求饶哀嚎之声后，现场再没有了反抗之力。崔允眼见形势已经完全控制，甩手扔掉了那把还带着血污的天子剑，擦了擦手，说道：“走，进城！”。

身后燕军鱼贯而入，洛阳再次易主。

等到洛阳之变的消息传到长安，这边新建的朝廷上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眼下叛军内乱，篡位的祸首周阅已死，按说是件喜事；但此刻燕王崔允不仅占据了洛阳，还吞并了原来梁国所有土地和兵马，势力更盛，而且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燕军的兵锋已经直逼函谷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