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10（2 / 2）

“超市送热牛奶？”黎枝薏不信他的话，但他一口坚定不移说是楼下超市送的，没再多说什么，将信将疑。

毛一雨刚睁开眼就看到黎枝薏抱着热水袋还拿着一瓶牛奶。

“你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牛奶？”毛一雨顶着下巴，嘴里吐出的话模糊不清。

黎枝薏想着刚才毛一雨应该没看见许然，“送的。”黎枝薏把牛奶放进抽屉。

“哦～”毛一雨依旧没有清醒，人在不停的“钓鱼”。

冬天昼短夜长，天气极快就黯淡下来，窗外还下着小雨。

“黎黎，我爸妈要我今晚回家吃晚饭，好像是家里有亲戚来，就不能一起去吃食堂了。”毛一雨拿着手机敲打着字，语气很是抱歉。

“没事的，不要紧。”黎枝薏笑着说没什么打紧的。

上课时间政治老师眉飞色舞的讲着经济生活，黎枝薏无心听课，眼睛不自觉的瞟向窗外。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云层像是一张极大的黑色棉被，下一秒就要将地球覆盖。

啪的一声将黎枝薏从遐想中拉回现实，政治老师在讲台上两手撑桌，正了正神色，用粗重的嗓子道：“有些同学上课不听课我都不知道你来干嘛，整天整天发呆睡觉，你爸妈辛辛苦苦的送你来学校就是让你睡觉的……扒拉扒拉……”

“陈斯！”政治老师大喊着嗓子，陈斯睡眼惺忪，听到有人喊他立马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教导主任，刚想坐下就看见讲台上膛目结舌的政治老师。

“你来学校天天睡觉，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就不能学学许然吗？向他学习啊……”政治老师嘴里噼里啪啦说一堆。

陈斯侧头看向刚刚和他一样在打瞌睡的许然，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醒了，特清醒的那种。暗自生气，陈斯报复性的踢了一脚许然的凳子腿。

许然看向旁边幼稚的人不再搭理而是幸灾乐祸。

放学时还下着雨，黎枝薏抬头看向天空。在黑压压的天空之下莫名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黎枝薏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向食堂，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皆是成群结队，雨水渐渐变大掉落在地面溅湿了黎枝薏的白鞋。

“不好意思啊。”旁边传来声音。

黎枝薏伞面压得极低，看着路上的水泥地面出神，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她暗自走着没有看周围，直到一个人拉住她的手。

“同学。”那人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传入耳中，黎枝薏抬头去看，那人穿着黑棉服，围着围巾。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踩到一窝水把你鞋溅湿了。”他讪讪道。

黎枝薏低头看着鞋，又抬头看他。“没事，鞋子早就湿了。”不再理会他，向食堂走去。

冬天气温低，幸好食堂的饭菜没有凉得很快。黎枝薏打好饭菜找个位子坐下，想吃快点回教室。因为下雨，瓷砖地面上都是水和鞋印，食堂里有一股味道弥漫着，极为难闻。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黎枝薏抬头看向来人，是刚才那人。他笑着询问，笑容灿烂得极有感染力。

“可以。”黎枝薏看看周围好像是已经没有位置了。

“谢谢。”

黎枝薏不再理他，埋头干饭。谁知道刚没吃两口那人又继续讲话，“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啊？”那人拿着筷子边吃边问。

“有事回家了。”黎枝薏淡淡道。

“哦，我叫林洧，是高一（9）班的，你呢？”

“黎枝薏。高一（5）班。”

“刚刚把你的鞋弄湿了真的不好意思，你这样穿着是不是很难受啊，大冬天的脚会冷的，容易感冒。”林洧自顾自讲着。

“没事，我的鞋早就湿了，不是因为你。而且里面也只湿了一点点而已没什么影响。”黎枝薏吃得少，人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不再吃，更主要是对面这人絮絮叨叨的烦死了。吃几口饭菜也快凉了，就打算走了。

“你就不吃啦？女孩子不要减肥，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林洧追上去说。

“谢谢，我不饿。”黎枝薏加快了脚步想远离这人。

一路上他都在说话，黎枝薏两只耳朵要爆炸了，觉得他好烦。

黎枝薏回到教室时还没什么人，大家这个点一般在吃饭。

黎枝薏呆愣着，一瓶牛奶伸到自己面前。

嗯？

“给我啊？”黎枝薏呆呆的看着许然。

“嗯，赶紧喝了，等会凉了。”他淡淡道。

“干嘛总给我？你怎么不喝？”黎枝薏看向他。

“我让不耐受。”许然谎话张口就来。

黎枝薏当然不信，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多问了。黎枝薏悠哉悠哉地喝着热牛奶，刚好刚才没吃饱。

“你好，请问你们班的黎枝薏在吗？”门口传来一声。

两人看向门口都茫然着，林洧怀里抱着一些东西。

林洧看见黎枝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来走向她。

“给你。”林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咧着大嘴笑，没有注意到旁边许然的十二月寒冬般凛冽的目光。

“给我干嘛？”黎枝薏把牛奶放下看向他。

“我怕你刚才在饭堂没吃饱，这些东西给你垫垫肚子。”林洧期待着她的反应。

黎枝薏有些无措，拒绝道：“我真的不饿，你拿回去吧。”

林洧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忙声说道：“你就别害羞了，我走了啊你记得吃哦。”说完就往门口快步离开。

黎枝薏有些蒙圈，反应过来又看向许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

“饿了啊黎同学？”许然紧绷着脸看着那几个比脸还大的面包。

“我不饿，真的！”虽然黎枝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讲。

“不饿是吧，我知道了。”说完他就把桌子上的面包都拿走了。黎枝薏看他拿着面包离开教室，也不知道要去哪，莫名的有些心慌。

晚自习时教室的灯引来了许多大水虫，成群结队的虫子盘旋在灯管上，趴在墙壁上，尽管学生已经习惯了这些虫子，但还是难以让学生完全静下心，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拍打的声音、驱赶的声音以及开小差的声音源源不断……

“许然，你桌子上有虫子！”陈斯小声的提醒着他，见他没反应想着亲自上手。

刚伸出手许然一把啪掉他的手说：“我还没死呢。”陈斯一脸无辜，“我知道你没死，但是我想要那些虫子死。”

许然拿了本书拍打虫子，但是他忘记了在上晚自习，虽然没有一个人真的在自习。

“许然，你怎么回事！”教导主任悄无声息地从后门出现。“没事啊，好多虫子啊。”许然做事不心虚，心理素质极高。

“那也不行，打扰别的同学学习了。”教导主任义正严辞。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许然故作抱歉打发着教导主任。

教室因为教导主任的到来完全安静下来，见教导主任走了，班上每个人异口同声的吐了口气。

“我去，吓死我了。”陈斯叹了口气道。

“瞧你那熊样。”许然侧头看向他。

教导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姓李。不像其他领导一样拥有富态的身体，他更多的是壮，明显能看到是健身的身材。

而让大家之所以闻风丧胆就是因为教导主任的“缴机文化”。一个人可以一个星期有三次栽在他手上，手机缴到手软，也知道学生的招数，以至于所有学生在教室看见教导主任就有如临大敌的感觉，每次教导主任离开，每个人都心里暗自窃喜还好不是我。

黎枝薏拿着保温杯去打水，刚到楼梯间就碰见林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什么事啊，她怎么有点心虚？故意靠着墙边走，把头埋的更低了。

或许是上天在开玩笑，她还是听见他在喊她的名字，声音还挺大的。

“黎枝薏，你也打水啊？”林洧笑着看向她。

“啊，对。”黎枝薏默默的排着队，突然想让水流快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林洧叫她她都有点心慌。

保温杯突然就被人抽走，黎枝薏茫然的看向来人。“我帮你打。”许然说。刚想说自己可以的，前面的人已经打完，许然把瓶盖扭开不一会儿就将水打满拉着黎枝薏离开。

黎枝薏原本的心慌又因为许然的出现而消失。

许然把一个三明治递给黎枝薏，“吃掉。”他淡淡说道。

见他没什么反应，黎枝薏只好应下。晚饭没怎么吃，眼下确实有点饿，黎枝薏扒拉开外包装吃着三明治，有点噎人。

“一雨，吃糖吗？”毛一雨自从晚饭在家里吃完来到学校就一副鬼样子，问她怎么了她又叹气摇摇头。

黎枝薏递给她一个糖，毛一雨顺手接过拆开糖衣塞进嘴里。“黎黎，我失恋了。”毛一雨冷不防的就弹出这么一句话。

“啊？”黎枝薏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事没事，我现在要振作起来！”说着又趴了下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整个晚自习毛一雨都跟蔫了的花似的，任何事物都没法激起她的兴趣。

下晚自习时已经没有再下雨，只是路上湿哒哒的，时不时就会踩到小水坑。

“手套呢？”许然走到学校门口才发现黎枝薏手上空空的，一直把手揣在兜里，要不是刚才把手伸出来整理了一下围巾还不知道她居然没有戴手套。

“忘记拿了，在教室。”黎枝薏随口一说，又把手揣回兜里。

江城的冬天风特别大，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渗透到骨头里面去，引得人瑟瑟发抖。

许然靠近她，轻轻的把手拿出来看了下，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青紫色，明显是冻的。许然眼眸黑了黑，墨色翻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又缓缓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轻轻的给她戴上。

“这你会冷的，我等会回家烤火就好了。”黎枝薏想把手套脱下来还给他，奈何他摁住了她的手，语气冷冷道：“不许摘下来。”

黎枝薏先是一惊，又连忙想将手抽出来。奈何被抓得死死的，完全不给抵抗的机会。

“我的口袋比你的热，虽然你的手像块冰一样，但是刚才我已经把手套捂热了，你的手应该很快就会变暖。”他暗笑，最后再警告说不许摘才放下手。

上了公交车两人坐在一起，肥厚的羽绒服让空间变得有些挤，两人没有出声说话。黎枝薏赶紧把手套摘下来塞还给他然后下了公交小跑，又反应过来什么，回头向许然挥手道别。

冬季的夜晚睡觉总是最幸福的，暖烘烘的被窝让人贪恋温度。

黎枝薏快速走回家，褪去一身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