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2 / 2)
在沙滩上两人慢悠悠地逛着,黎枝薏把鞋脱了踩进水里面,“这水好舒服。”说完又继续走。
突然想起来什么,侧头看向许然,许然察觉到目光:“怎么了?”
“我刚刚想起来你数学是不是很好。”
高中开学到现在还没考过试,前两天老班说收假回去补考九月份的月考,十月底也要考一次月考。十一月份要期中考。黎枝薏看到这头都大了。
“还行吧。”许然顺着她的问题回答。
许然成绩一直很好,初中不怎么学仍然能稳居年级前五,那个时候的黎枝薏只能考年级四五十,她偏科太严重,数学五六十但语文英语都能一百分以上。
“你真厉害。”黎枝薏竖起大拇指。
闻言许然不禁失笑,“那只是初中,谁知道高中会这样。”
黎枝薏初中并不怎么在意成绩,只觉得能考个高中就行了,年级里的好学生也没怎么关注,但因为认识自然,每次路过荣誉榜时都能看到他的名字排在前几个。
话虽这么说,但是黎枝薏的第六感告诉她,他的成绩肯定在年级榜首。
“怎么?想让我给你补数学吗?”许然转头看向她。
黎枝薏眨巴眨巴眼睛道:“可以吗?”
许然看着眼前有点乖的人幽幽道:“可以,那我就考好点才有资格给你讲。”
“不会不会,你讲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说你的,毕竟我的数学已经烂到无药可救了。”黎枝薏沮丧的说。
“你听得懂就行。”许然有些担心,要是她听不懂怎么办?
“不愧是好同桌,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黎枝薏抱拳示意,说着又沿着海边散步。
晚上八点多海边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黎枝薏坐在轮胎制成的秋千上,悠闲的荡双脚,海边的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腥味的有些难闻。
但黎枝薏并不在意,她将巨大的轮胎垫在腰肢和臀部下,将整个人“悬”在秋千上,头部向后垂下,两手左右张开抬头望向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
她想,世界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至少,这片刻是欢愉的。
另一个秋千上的许然见时间有点久了,过去用双手把她的头部托起来。
被迫坐直的黎枝薏还在发懵,回过神来只听见许然无奈道:“等会头部充血了。”
黎枝薏没找到适合的话反驳,干脆不说话了。
“我跟你说,你最多只能拿一样东西,别给我拿多。”陈斯看着站在饮料货架前的毛一雨提醒她。
黎枝薏白了一眼旁边不停叭叭叭的人不耐烦的说:“谁让你跑这么快,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开买自己的,你们结账我会自己过去的。”
陈斯和杨强走开,杨强忍不住问:“你不会是看我们追你追的太累了然后请我们喝的吧。”
陈斯面对这弱智问题竟一时语塞,继而又说:“你觉得呢。”
“那你还怪好的。”杨强咧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这边看来看去不知道喝什么的毛一雨犯了难,心里突然憋了个主意。
不一会儿两人返回问可以了没。
毛一雨说可以了,然后在结账时捧了三瓶饮料过去,陈斯看着不禁呆了眼。
“大姐,我不是说一瓶吗!”陈斯无语的看向旁边这人。
“对啊,一瓶,还有两瓶是许然和黎黎的,怎么了?着你不会不舍得吧?”毛一雨得意的看向陈斯。
陈斯被气笑了:“行啊。”有点感觉自己被坑了,活活像个大冤种,无情的举起手机扫码。
“扫码成功。”冰冷的机器声音响亮,陈斯心也凉了半截。
“黎黎!”黎枝薏回头望去,只见三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他们跑来。
毛一雨往黎枝薏手里塞了一瓶饮料,又往许然手里塞了一瓶,边塞边好爽说:“我自费请你们喝啊!”
杨强听到忍不住噗呲笑。
毛一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是,有没有理了,明明是我出的钱。”陈斯好声没好气道。
毛一雨:“啊?什么?什么东西?好像有文字在说话。”
“呀哎,别计较,你的就是我的啊!”毛一雨拍拍陈斯的肩膀,然后走开。
陈斯眼里怒气满满,扯着嗓子道:“强盗!”
“呜呜呜……许然她欺负我,你看她!”陈斯假装抹眼泪博同情。
“受欺负你找谁,她刚还请我们喝饮料了。”许然举起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口。
见无果,陈斯又转向黎枝薏,黎枝薏喝了一口饮料,向他微笑表示无能为力。
陈斯语塞:“你们俩故意的吧。”随即瘫坐在地上。
那边毛一雨正在拿着手机四处拍精美照片,“哎!你们过来拍照啊。”“黎黎,快过来。”大声呼叫并招招手示意。
由于是国庆假期,现在游客也挺多的,有人组织海边玩游戏、唱歌。
毛一雨带领一行人这瞅瞅那冲冲,一会儿和其他游客围坐着玩游戏,一会儿又唱歌又跳舞。
结束时已筋疲力尽,五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酒店里走。
换了个地方睡觉黎枝薏不习惯,睡眠浅,凌晨四点睡了一觉又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着旁边的毛一雨睡得正香也不能把她叫醒。
无事可做的她翻了翻手机,翻看白天游玩的照片。
在小吃街拍的,在海边拍的夕阳照,还有各种合照,黎枝薏仔仔细细的看着每一个人。
她突然在想,这好像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朋友。放下手机不再去看照片,目光望向天花板,脑海里出现一个念头。
她想,要是能一直成为朋友就好了。
至少……能一起走完高中这三年。
良久,黎枝薏回神坐起来,望着窗外的夜景,她突然想做一件事,一个人去看凌晨的海,然后等待日出。
不再想其它,黎枝薏拿起手机穿了拖鞋就出去,来到海边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荡着腿感受扑面而来的海风。
她发了会呆,思绪飘荡在空中,又转身念起过往。
念起家庭,黎枝薏突然有些伤感。
思绪过往,爸爸用几乎失控的语气对她说必须考个好成绩,然后道德绑架她,又想起弟弟三岁那年走路摔了,爸爸不由分说的指责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弟弟,以及自己刚出生时爸爸哭了,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
她在想,其实爸爸不是不爱她,只是没有特别爱。不然也不会一直说大的要让着小的。
她又很庆幸,庆幸妈妈很爱她,从来不偏心弟弟,一直做到一碗水端平。想到这,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至少妈妈爱她。
此外还想起朋友,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悲,活了十六年,现在朋友也没几个,但是又很开心,现在的朋友都是真心的。
鼻子微微有些酸,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有些涩痛,她知道她下一秒就会哭,她想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放声大哭,不用管外界怎么评价她,她想宣泄,想发疯,想把所有的怨恨都爆发出来。
又想了想,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伸手抹了抹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然后长叹一口气,看起来是要把所有的不顺意都呼出,让它们随风飘到无人知晓的角落。
海风吹久了有些冷,直面扑打着黎枝薏的四躯,任凭海风把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她不打算去整理,就这样吧。
旁边坐下一个身影,黎枝薏胆小被吓到,但看清来人后眼里的担心害怕又转为疑惑。
“许然?”
“怎么了,很惊讶?”
“嗯。”
“我也很惊讶,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
“睡不着我就想出来看看日出。”
“日出?这个点?”
“等着呗,反正也睡不着,出来透口气。”
许然不再说话,视线望向远方没有尽头的海。
“许然,我突然想喝酒。”黎枝薏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说。
闻言,许然没有答,去把地上刚拿来的那两瓶用易拉罐装的果酒递了一瓶给黎枝薏。
黎枝薏看清是荔枝味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黎枝薏拉开拉环,没有管什么直接就闷了一口。
她想,原来酒是这个味道吗?
“黎枝薏。”许然的叫了一句,音色中有一丝清冷。
“嗯?”黎枝薏没有看向他,她有些害怕,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许是怕别人发现她的窘迫。
“你可以做自己,永远自由热烈,可以随风飘动、自在摇曳继而生生不息。”许然清冷的眸子看向她,希望她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一瓶酒已下肚,黎枝薏的脸颊两侧微红,她觉得此刻肚子有些辣,但没有特别难受,可以忍。
不是说果酒不会醉吗?怎么感觉自己要醉了?
听见许然的话,她征了征,肩膀以旁人察觉不到速度的颤了颤,眼眸里條的闪起点点星光。
良久开口:“好,我会的。”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此刻她仿佛感受到一丝温暖,感觉很是奇妙,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骆驼抓住了救命稻草。
就像全世界都在指责她,只有许然拥抱她的不堪,然后藏起来,将她紧紧的裹在寒冬下的温暖怀抱中。
许然侧头看向她,她肩膀颤动,声音呜呜然有些哽咽,眼泪如豆大的珍珠止不住的滑落,落在脸上,落在脖颈上,落在他的心里,他有些懊恼自己不会哄人。
许然走到她面前,定定站在她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没有说话,但是他能轻易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
“怎么了?”他清冷的声音极为低沉。
他感到自己有一丝无措,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余光瞥见什么东西,黎枝薏不经意看了一眼,许然把一个她手掌一样大小的海螺壳递给她。海螺壳白净,夹杂着一两分杏色,还有凸起来的棱角,拿起来有些扎手。
“拿着,然后放在耳侧,听见什么?”
黎枝薏不再掉落眼泪,把海螺壳放在耳边,她分不清是外面的海声还是耳朵边的海螺传出来的海声。
“海声?”黎枝薏有些疑惑。
“嗯,送给你。”许然扯着嘴笑,黎枝薏竟觉得他的笑有些温暖,像高山冰雪融化,又像春季的第一场春雨。
黎枝薏低着头,眸子漆黑,用手轻轻抚摸着海螺壳不再出声。
五点四十分,太阳缓缓升起,发出金色的光芒普照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黎枝薏看着那轮朝日,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黎枝薏,太阳会拥抱每一个抬头看的人,你抬头看它,它就会拥抱你。”许然看向那轮朝日缓缓道。
黎枝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依旧刺眼,远处有透过云层发生丁达尔效应。
她觉得许然说的很对,生活喜欢积极向上的人,应该要告别过去的。
想到这,她突然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要解开心结,之后决心告别过去的不好。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许然浅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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