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儿（2 / 2）

“不！含枝立了誓，此生为少爷奴婢，要是有悖誓言，会遭天打雷劈的！”

拗不过这小妮子，彦时秋也懒得再纠结这些，转而想起了青鸢。那小姑娘比含枝要大那么一些，大概十八九岁。长得十分俊俏，特别一双浓眉大眼，叫彦时秋忍不住多看几眼，便问道：“看你心情挺好，刚刚和你的青鸢姐姐都聊了啥？”

“没什么……就是叙叙旧而已。”含枝支支吾吾的，显得有些忸怩和含糊，想想刚刚跟青鸢聊的那些，也不好说出来，见彦时秋也没追问，含枝又自顾自道，“其实青鸢姐姐也挺可怜的，他爹娘一心想要儿子，生了三个女儿都卖了出去作丫鬟，青鸢姐姐算是最小的，十岁就被卖到宋家。爹娘不爱，多苦呀。”

“苦？”彦时秋淡淡道，“这世界上，有的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有的人久病缠身，有的人孤独终老，有的人累死累活却过得毫无尊严。别人的可怜是没有用的，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彦时秋的每一句话宋含枝都听进耳里，记在心上，渐渐地她已经开始以这个男人为主心骨。一个奴婢，若想好好活着，只能顺从听命，这是她常年以来形成的一种生存方式。

“青鸢姐姐嘴上说离开宋家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我又怎么不了解她呢，她是害怕。”

“害怕什么？”彦时秋自然能理解，自问自答道，“她害怕改变，害怕反抗命运之后的结果更加残酷。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低人一等的生活状态，她一个小女孩，从小就被抛弃，没人告诉过她要怎么活着，要为什么而活。所以她没有机会去想离开以后该如何，也没有能力去支持她离开宋家。”

他竟然懂得那么多！如果是昨天对他的看法是正直善良，见义勇为的好人，那现在她对他的看法是心思细腻，见多识广，是一个人格上很有魅力的大哥哥。宋含枝呆呆地看着彦时秋，不敢置信道：“少爷你好像比我更了解青鸢姐姐………”

“说不上了解，有些情况，其实大差不大。同人不同命而已。”

“少爷，你可以帮一把姐姐吗？”含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在她的想法里，她觉得青鸢只要离开宋家就会过上好日子，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只要彦时秋能出钱帮青鸢赎身，她就可以重获自由，最起码能和自己一起，在彦时秋身边一定会过得比在宋家要好。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帮什么？我花钱替她赎身吗？含枝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呀。”彦时秋摇了摇头，“无论是谁替她赎身，她只是从宋家离开到另一个家里当下人，她始终还是跳脱不出那个低人一等的命运，那她永远抛不开潜意识里的自卑感！就好像你，哪怕是我给你帮助，给你尊重，但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把我当成一个主人看待。”

说了一通，可含枝还是一脸茫然。封建等级关系从她一出生就已经播种，在她这些年的奴婢生涯里根深蒂固，她根本不会明白彦时秋为什么尊重她，就好像资本家的潜意识里永远只会觉得无产阶级不过是一种工具。她只知道，彦时秋对他好，她便要跟着他，报答他，仅此而已。见含枝理解不了这番话，彦时秋便不再做解说，转而道：“即便我有心帮她，她也不一定愿意接受吧。”

在彦时秋看来，只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被含枝记在心里。

……

约莫傍晚时分，客栈里突然一阵骚乱，惊扰了熟睡的彦时秋。他推门而出，瞧见对面房间门口站着好些个人，定睛一看，其中有个看上去身份有别于人的家伙有些面善，不过一时间又想不起谁跟谁，待得个人进了房间，其他人也纷纷进了旁边的厢房。

“是他们！”

没错！他这才想起，为首进房的那个是昨天碰到的山匪，但此时那人在房间里面对着自己，也似乎认出了彼此，彦时秋不由有些胆怯。心想，这伙人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哦，他们跟宋家有勾连！难道以为我是宋家的，来找我抢人不是？他们可是山贼啊！怎么的光明正大进城抢人，倒也不太可能，但是现在他们就在自己对面落脚，只怕夜长梦多徒生变数！

“主人，你不如先下手为强，过去探探他口风？”潜意识中龙儿的声音传进了彦时秋的脑海，彦时秋心想，人家可是刀头舔血杀人不眨眼的主，却是龙儿声音又起，“怕什么，你现在有龙儿内丹护体，又有龙儿在暗中保护你，他们动不了你一根头发的！”

想到这他心里不由踏实许多，昨天的自己瑟瑟发抖，今天的自己可是开了外挂的，还怕他一个山贼？彦时秋看去，正好对上那山贼头子的眼光，却见那山贼头子朝自己点了点头，好生奇怪，但最起码这个反应看来，他对自己暂时没有恶意，随即便走了过去。

“好巧啊？你们进城办事吗？”彦时秋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装傻作懵的样子，满脸堆笑地跟那山贼头子打了个招呼。

山贼头子即刻戒备起来，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昨天这阵仗过后，今天竟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怕真的是背后有靠山！贼头子心想：“瞧他这副短发打扮，定不是本地人，若不是傻子的话，只怕暗中有人照顾，不然怎么会如此大胆？最近长公主南下，现在到处草木皆兵，这小子又来路不明，不惹微妙！”

“你好？”

“少侠，幸会幸会！”贼头子连忙回过神，赶紧赔笑，随即又从随身包裹中摸索一番，拿出那个锦匣连忙递给彦时秋，“这等宝贝还是物归原主更好，还望少侠不计前嫌！他朝好相见嘛……呵呵，你还是拿回去吧！”

瞧这怂样，这死出，感情这家伙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彦时秋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我开挂的怕啥，便顺手拿过。这伙人还是少招惹为妙，省的哪天官府抓山贼把自己也顺带逮进去了，随后抱拳留了一句后会有期，便草草离开。

晚饭过后，那几个家伙便收拾东西换了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