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龙珠（1 / 2）

南海之畔有徐氏，妖也。

水中有海族鳞类，登岸而探，兴盛忘归，暴晒于滩。

渔者徐氏心慈，救之，豢于家中。

时值满月，吐珠化形，徐氏偶见，乃知为雌。

携恩求报，遂合。

至日，言缘尽，留珠，入海而去。

育有两子一女，徐大生子，名涛，金发碧眼，瞳孔竖生。

徐二之后，鳞角囫囵，徐小葬于南山，无裔。

非鳞非羽亦非兽，杂血乱类混阴阳，不入万族，谓之为妖。

——《生灵录·万妖谱·徐氏》

徐家主楼。

“大家主，子霖有消息了。”面容艳丽女子快步走上前来禀报，她黑发蓝眼，皮肤光洁。

“嗯？”被称为大家主的男子放下手中茶盏询问。

“安守那边传来消息，有户籍官员见过子霖入境。”

“后续呢？”

“应该是往剑门去了，下个月剑门收徒大典。”

“嗯……虽然不知为何耽搁了一段时间，不过也算按计划行事。”

徐子霖的出走当然不是意外，而是早就定好的计划，族内功法老旧不堪，只待他掌握了剑门传承，起事之时便可趁乱将其带回。

徐氏传承数十万年，说起来历史比剑门建立的时间都要久长一些，族中子弟虽大致上与普通人相仿，但外貌上还是有所差别，长久以来被排为异族。

身居南海之畔的徐氏不但资源势力上处处受到打压，始终无法涉足权利中心，内陆修仙界的各类典籍经文也筑起高墙，将其隔绝在外。

曾有一位主脉的家主一拍脑袋，提出自家子弟与普通人的差异无非就是金发碧瞳，把这些东西消去便可重返人族。

一场浩大持久的血脉筛选就此展开，后辈中越是与常人无异者地位越是尊崇。

到了大家主这一代，终于出了个徐子霖，黑发棕瞳，再无任何异族特征。

徐氏上下欢腾，只待徐子霖成年后开枝散叶，新的徐氏子弟便可自由行走于人族势力范围。

有人欢喜，有人忧虑，有人主张回归人族就有人主张彻底决裂。

由于长久以来主脉把持家主之位，加之鳞角等特征的消除迟迟没有进展，传承自徐二的次脉族人红眼了。

他们觉得既然人族不认徐氏，干脆反了算了，去外海投靠海族或是直接加入妖族都行，省得受这窝囊气。

此等言论一出，徐氏上下哗然，次脉不久便遭到血腥镇压，少数幸存者也被吸纳进其他支脉，刻意掩盖之下，这段历史慢慢被族人遗忘。

“嗯……他应该有自己的计划，不必打搅，暗中关注便可。”

“是，家主。……思颖三番五次出去寻他，我担心会走露风声。”

“没出息的东西！”提起徐思颖大家主冷哼一声，这个女儿是他与侍女所生，一生出来便头角峥嵘，要不是验过血，自己都怀疑这孩子是另一脉的。

但终究与家族万年大计相悖，最终这个孩子还是沦为了沦为其他长老攻击自己的把柄。

“她要是如子霖一般的血脉纯净，老夫何需处处受制于人？”

家主很失望，于是除了出生之时自己去见过一面，之后的时光里二人便形同陌路。

“你去安抚警告一番，如若不依便暗中处置了吧。”

那侍女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这个孩子血脉不好自然也不配成为他的女儿。

处置？杀了吗？徐芊云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仍是恭敬地领命。

“还有，近日妖族特使将会来访，你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身后传来的话语止住芊云的身形，她面露苦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家主，事已至此，何必再与妖族暗通曲款？”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有些颤抖的声线，大家主抿了口茶水：“我徐氏远离内陆修仙界多年，重返之事若成，妖族这边就是咱们给剑门的投名状，若事不可为……妖族也不失为一条后路。”

后半句话每个字都在刺痛着徐芊云的神经。

为什么？既然有这个打算为什么还要杀戮？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忍住质问的冲动，说了句：“家主高明。”

“嗯，去吧。”

……

入夜，安排好各项事务的徐芊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褪去衣裳步入浴池之中，缓缓舒了口气，驱散一日的疲惫。

她心思一动，掐了个法诀，撑起一面帷帐。

“怎么样，我就说那个死老头满脑子名利吧？”一张满是獠牙的口器从她的影子中缓缓浮现，蠕动之间口出人言。

“闭嘴！”徐芊云眉头紧皱。

“好好好我闭嘴。”这么说着，那张嘴却完全没有闭上的意思。

“哎，只可怜了那几百条人命，啧啧，死的真冤呐！”

“被全灭了不说，女子还要沦为生育工具。”

“生出来的孩子吧，长大了才发现自己原来生有暗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