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谈话（1 / 2）

待沈莫悠悠转醒，已是第二日下午，他感觉自己像是大醉了一场，回想之前的记忆似是雾里看花，可又有几分清爽感，只觉得头脑清晰，思维活跃。

“是剑门的醉醒神，对你有好处的。”一道沉稳的嗓音适时传来。

沈莫支起身子望去，见茶几边正坐着一位老道，身躯挺拔，仙风道骨。

不是自己师父还能是谁？

沈莫见是他，心里也安定了，一骨碌儿爬起来，做作的揉了揉眼睛，调笑：“哟！您今儿看起来很不一样啊！”

“哦？哪不一样？”

“内叫一个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呐！”

吴用望着他这欠揍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真好呐，真想再多陪陪他。

沈莫一拍脑袋，赶忙开口：“我说您别在这凹造型了，咱们快跑吧。”

对于沈莫嘴巴里时不时冒出的怪词吴用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只问他：“为何要跑？”

“我就说您脑袋不灵光吧，我逃军籍你闯军营，哪个不是杀头的罪名，不跑等着挨砍吗？”

“哦，这些为师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吴用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盘算着：说我脑袋不灵光？给你一点点来自老前辈的震惊。

沈莫确实被震惊了，他缓缓蹲下身子，握住吴用的手：“老头你又说颠话了，没事，咱有钱，换个地方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药。”末了还轻拍了两下“一定不能放弃治疗啊”。

刚刚还老神在在的吴用一听这话笑容僵在了脸上。

起身在屋内走了几步，真想给他几个大耳刮子啊，可回头望见沈莫委屈不解的眼神又软下心来。

“不气不气，徒弟孝顺是好事。”他安慰自己几句才顺了气。

转身认真开口：“我遇上几位军中老友，他们都是炼气士，你的事情解决了，我的病也治好了。”

“我靠！您这么有能量？”沈莫看他一脸严肃不似玩笑：“真没事了？您也不颠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沈莫一下子哽咽了，扑到他面前埋头：“呜呜呜，您正常了，太好了……”

说实话，情绪其实没那么强烈，但是不装不行，毕竟自己趁老头神志不清干了许多目无尊长的事，包括但不限于趁他醉了扯胡子，半夜接他回家把人扶进了沟里……谁知道他现在记得多少？

可情绪总是难以把控，例如有人在亲人葬礼上安静沉默，却在几年后的某天走到无人拐角突然失声大哭。

沈莫现在好像是到了那个拐角，前世的心力交瘁、穿越、奔波、拖着一个颠佬，随时准备给他收拾烂摊子、摸索着学艺、心生怀疑时的打击和军营生活的压抑、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的震惊……

上辈子在父母面前他必须坚强懂事，新世界他却是没了那些顾忌。他试探着放开对自己情绪的压抑，结果越哭越来劲。

吴用自然不会读心术，只是看他这般模样也有些鼻酸，拍着其后背轻声安慰：“你受苦了。”

“我不苦，命苦……哦我是说师父命苦！”

吴用听了这话感慨道：“有你这样的徒儿，老夫无憾了。”

这话倒把沈莫弄了个不好意思，直起身来扭捏几下，还是开口说起了自己对夺舍一事的猜想。

虽是怀疑还没彻底解除，但就冲吴用冒死救他，这条命送他也无妨。反正这肉身也不是他的，一报还一报罢了。

这么想着，沈莫愈发坦然，毫不隐瞒地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当然，自己内心的纠结也要适当表现一下嘛。

这个属于重大悔过表现。

吴用的表情从最初的愕然到听闻沈莫纠结着要不要回来问个清楚可又不敢时，老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

“你有这种警觉很好，我之前的行径确实疑点颇多，须知道途之中尔虞我诈，多少豪杰栽在了阴谋诡计之下。”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重大漏洞，那就是未达化神，炼气士的魂魄十分脆弱，根本支撑不了夺舍的消耗，先前我不过引气巅峰，如何行夺舍之事？”

“哦哦，那是弟子无知了，不晓得其中要点。”听了这话，沈莫心中那点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引气期不修魂魄这事他是知道的。

这种能相互印证的逻辑问题，在沈莫的思维中可信度十分高。

不过他也敏锐的捕捉到吴用话语中的用词，先前。

“意思师父您重回化神了？”

“嗯，托老友的福，重聚了元神。”接着又耐心解释了自己曾在恶战中燃烧元神至其破碎，境界跌落，落了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元神，乃是炼气士进入化神期后以法力熔炼魂魄所得之物，可以认为是魂魄的进阶形态，故而元神重创，跟凡人魂魄受损一样，可能会导致失忆。

沈莫听了又央着想见识见识元神高手，吴用自然随他心愿。

人前显圣谁不爱？

吴用曾为道子，老牌化神高手，差一步就是返虚强者，在他那一代人中也属领军人物，对元神的操控自然细致入微，威压不会外露。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吴用就在沈莫一声声“师父牛皮！”、“卧槽厉害！”中迷失了自我，好一番显摆。

直到日头将落，吴用这才惊醒。

“卧槽差点忘了正事！”

待师徒二人面对面落座后，吴用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

“先前浑噩，这师拜的不清不楚，现在为师当履己责，问上你一句。”老头调整了一下身姿，双眼直勾勾地瞅着沈莫。

“你当真的要踏上修仙路吗？”

“这一路凶险万分，多染杀戮，为了资源争个你死我亡的事自不必多说，师徒反目，父子成仇也不少见，多少尔虞我诈，多少阴谋背叛，哪怕你披荆斩棘，威名赫赫，也未必能笑到最后，可能只是不慎落入某个险地，便就此于沉寂中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