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节、母亲为子说亲事(2 / 2)

“怎么?翠玉她还是黄花闺女?”母亲大吃一惊,又不禁窃笑起来,“你这小子,很多地方都跟你爹很像,只是这男女之事上倒真的跟你爹不像,这都两年了,你也打熬得住,呵呵!”

飞廉外表粗悍,可内里确实是少见的方正君子,他也从未奢望过什么齐人之福,不过他不纳翠玉为妾本也有着非常实际的考量:一来他不爱翠玉,总想着给她寻个好人家,二来他心中还着实盼望着能娶个知书达理的贤妻在家里,如果是一妻一妾,已是很难供养,若再添一帮孩子,那更是雪上加霜了,飞廉这辈子就别想偷个懒了。

母亲把翠玉叫进了屋来,当着飞廉的面道:“你这丫头,如何不告诉我你还是个黄花大姑娘?”

翠玉低头站着,粉面含羞道:“太夫人也、也没问我啊!”

“翠玉啊,你自己说说,是不是你自愿给三爷做个妾室的?”熊母拉住翠玉。

翠玉突然双膝跪下,用手绢擦拭了一会儿眼角流出的红泪,便向飞廉道:“三爷,太夫人没有逼迫我,都是我自愿的!这些年下来,虽然三爷跟夫人关系不睦,可翠玉心里知道,夫人是个难相与的,我们做下人的,都不愿亲近夫人!可是三爷待我们下人跟亲人一样,从不打骂,还都一样的吃食,虽则眼下家里穷困了些,可是翠玉不怕,只要、只要跟着三爷就行!”

翠玉说罢,放声呜咽起来,弄得飞廉顿时手足无措,只是心下愧意难当。那翠玉停歇了哭声,又啜泣道:“我和大小姐也是不能分开了,这、这些年下来,我们既像母女,也似姐妹手足,要是我、我走了,我也不放心大小姐!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被人欺负!”

“你怕什么,有我呢!谁敢欺负她!”飞廉厉声道。

“那三爷要是不在家呢?要是三爷给大小姐娶个厉害的继母呢?”

两句话噎得飞廉又默然了,母亲推搡了一下他,道:“三儿啊,你就好好考虑考虑嘛,人家都乐意,你就不乐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挑肥拣瘦呢!”

飞廉苦笑了一下,道:“我熊飞廉还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又面向翠玉,温言道:“翠玉啊,你也跟在我家十多年了,说实话,乍一让你离开,我心里也是万般舍不得!不说别的,就说夫人死后,你替我照看馨儿的这份情谊,我熊飞廉也当厚报才是!可但凡世上女子,有几个愿意给人家做小的?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免得将来后悔!你放心,待我手上宽裕了,我一定给你挑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了!说实话,这两年我心里最大的事就是这一桩,比我自己的事都看得要紧!”

事情僵在了这里,母亲又规劝了一会儿,也是无济于事,只得道:“那就先这样吧,你们两个都好好考虑考虑,当然了,朝廷支派老三做些要紧事,若果真就去做了,那就先忙过这段再说吧!”

晚饭前二哥回来了,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新春团圆饭。

二哥忍不住关切地问道:“究竟是何机密事,难道一家人也不能透露一二?”

“指定是让朝廷犯难的事!”飞廉一笑道。

“这岂非一个建功立业的良机?那何相公也不是油嘴儿的人,我看你就依了他吧,你总在壅丘种地,也不是个长法!”二哥用筷子指着飞廉的脸,“你先前是什么面目,如今又是什么面目,靠着这副尊容,可是如何续弦!”

一家人都笑了,二嫂看了看飞廉,正要插嘴,不想被婆母狠狠瞪了一下,熊母厉色道:“朝廷那么些人才,还不够使?必是万分为难了,才想到了老三,可老三也不是神仙,闹不好就可能枉送了性命!”

“看娘说的,哪里就这般容易送命,三弟这身好武艺,也算以一敌百了,何况他自小就跟在爹爹身边!再说,不还有何相公、张侍郎他们的嘛,对了,还有皇城司的鼎力相助呢,这皇城司中可是个个百里挑一出来的!”二哥道。

“那些人都猴精猴精的,把你兄弟卖了也未可知呢!”

熊白泽撂下筷子,站起身道:“这些年我算是看透了,娘就是偏心!”

“我偏什么心!你兄弟傻,你又不是不知道,娘要是不多替他操操心,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那爹总说他聪明呢!”

“可后来吃那偏方吃坏了脑子!”母亲面向飞廉,“你小时候多聪明灵动一孩子,多乖巧听话,嘴也甜,逢人都夸你,可后来因为总尿床就给你吃了那带水银的偏方,尿床是治好了,可娘就觉得你是吃坏了脑子,不然怎就从此木讷了那么多,还处处得罪人!”

孩子们听到祖母说儿子尿床、傻,都笑起来了,飞廉的脸上也红了。很多次,飞廉确实在心中不断地叩问自己:你到底是比人家都聪明呢,还是比人家都傻?如果说聪明,可你又如此处处不合时宜、如此愤世嫉俗,整日忧重患深,还混得这般落魄!如果说傻呢,你又一身的好武艺,更难得天生善于洞察隐微,见人所不能见,不然今日何相公又岂会这般垂青于你?

飞廉思来想去,只好拿夫子那句“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来自我安慰,可不管怎么说,自己如今都已过而立之年了,可还是这么不让母亲省心,确实是大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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