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节、初登宰相府邸(2 / 2)

很多事飞廉也不愿意深想,因为越想越怕,越想越难受,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自种自吃倒也踏实。只是种地收益微薄,也着实太辛苦了,又脏又累,整日弯得腰疼,还要经常被炎天暑日炙烤,才干了两年,飞廉是真有些受不了了,也越发体会到了庄户人家的不易!可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庄户人家还要缴纳那么多租赋及苛捐杂税,他们自己会每日为一顿饭发愁,熊家是官户,好歹还有些像免除差役、助役钱减半之类的特权,可一般人家负担就太重了!

飞廉先前那样厌恶公门中人,避之若浼,而如今之所以愿意来见何执中,其实也跟他实在不想埋头种地、继续窘迫下去有关系,若是真有机会不违心地为朝廷做点事,自己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那飞廉暂时还是乐意为之的。

英红带着翠玉、小馨去了飞廉的母亲那里,飞廉的二哥熊白泽【1】早年在禁军中任职,如今是崇明门附近一个厢都所由的长官,主管一厢的防火、治安等事务,所以家也安在了那边。熊白泽不过是达官显贵雾集云合的京城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俸禄微薄,家计颇感艰难,飞廉又多年不治产业,为此也没少跟二哥二嫂置气。

已经是除夕之夜了,飞廉原本也想先到母亲那里问声安再说,可张虞候坚称道:“事情十分要紧,相公再三吩咐了,还是等到了相公府上见了相公后再去探望太夫人吧,兄放心,明晚上指定回得了家!”

飞廉只好跟着张虞候到了皇宫西侧的西华门街,进了那御笔“荣国公府”的何府。此时已近三更,年迈的何执中安寝了,加上飞廉一行人也须休息,只能等初一一早宾主晤谈了。

【1】“飞廉”、“白泽”都是古代的一种神兽。

此时由于是年节的缘故,何府上下到处灯火通明,虽然这已非何府最鼎盛时期的样态,可这般奢华靡丽、攒花簇锦,还是让飞廉这位刚从乡野出来的人恍若置身仙境!原来这就是显贵之家的气派,这就是一国相公家中的光景!

由于依附蔡京、粉饰太平,何执中的名声并不好,所以京城童谣曾经传唱道:“杀了穜蒿割了菜,吃了羔儿荷叶在。”将他与童贯、蔡京及高俅之流相提并论。而且曾经作为左相的何执中还带头经商,在汴河、蔡河两岸开设了不少供商旅堆货、交易、寓居的邸店,与民争利,赚得盆满钵满,引得士林侧目,因此在大观三年他代蔡京为尚书左丞时,曾引起太学诸生的反对。

不过飞廉倒并不是太反感何执中,因此才愿来此走一遭。对比一心钻营、不择手段的蔡京,何执中还算持守着君子的一点底线:何执中曾经做过侍读,与今上有师生之谊,他正是凭借这一点才获得今上垂青的;何执中在位时,正值宋夏两国边境暂时平静之时,因此他力戒边吏勿生事,且重视革除弊政,爱惜人才,又力主朝廷及各级官府“节浮费、宽民力”;虽富贵而不忘贫贱时,故而学着范文正公的榜样,斥缗钱万,设置义庄以赡养宗族。

飞廉被安排住进了靠近何执中寝所的一处客房,由两个丫鬟服侍着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待到他用过宵夜准备上床歇息之际,微闻门外有环佩之声,一位何府的家姬轻手轻脚地前来敲门,飞廉未假思索就让她进来了。

“爷,张虞候吩咐婢子来服侍爷就寝!”那家姬梳着时兴的流苏髻,满身珠翠、青春正好自不必说,尤娇语莺声,莲步款款,姿态妖娆,把飞廉这个已鳏居两载的壮汉撩拨得春情乍起。

那家姬为飞廉亮点了一盏精美的五芯陶瓷灯,然后笑意盈盈地近前来要为飞廉宽衣解带,那落落大方之态倒让飞廉有些无所适从。飞廉看着她那出水芙蓉般明艳动人的面庞,嗅着那遍体透发出的诱人幽香,心里越发按捺不住!

可是就在家姬准备褪去自己的头饰时,已经坐在床榻上的飞廉忽轻咳一声道:“刚才有劳姐姐了,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有些疲累,姐姐请早些回去守岁吧!”

飞廉平生嫉恶如仇,他实在不想跟那些好色好货、最终不惜出卖天良的人一样,也怕成为那类人!且他平生对于这类或沦落风尘、或卖身为奴的女子也多有同情,不愿轻薄她们。何况,他还不清楚何执中到底找自己什么事,若是果真很为难,而今晚先占了人家便宜,明日可还好意思拒绝?

那家姬竟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晌方站起身,对着已经蒙头大睡的飞廉,娇嗔道:“你这人好生不知趣,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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