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节、福宁殿童贯面圣(1 / 2)

廿二日在文德殿例行早朝毕,赵佶到了自己的寝宫福宁殿中,此时知枢密院事、被汴京人讥称为“媪相”的童贯已经在那里单独候着了。

待童贯行过大礼,脸色尚有些暗黄的赵官家在殿内踱了几步,便看着殿外寒冬中孤寂的修竹,长叹一声道:“冯浩刚才已经跟你交代了吧,真是没想到,在我大宋境内出了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唉——,好似给朕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以你看,该是何人所为?”

那童贯虽然出身内侍,可是其人彪形燕颔,亦略有髭,瞻视炯炯,项下一片皮肉如铁,而今虽已六十五岁了,身板却还像四五十岁的,何况他此刻身穿的正是一身宰执才配的大袖宽身的紫色公服。只听他近前来,以低沉而有力的嗓音回道:“禀陛下,老臣乍闻噩耗,也是六神无主!此刻细细想来,嫌疑最大者自然莫过于北人谍者!马政一行少说五六十人,还有鸿胪寺二三十人,如此人数众多,居然被歹人一举拿下,又不着痕迹,实在令人心惊!”

“那会不会是京东或河北贼寇所为?比如那宋江等贼人?”赵佶低头喃喃自语,“如此机密之事,连我朝也没几人晓得,何况朕早已再三下御笔不许监司、帅臣等过问,又怎会走漏消息,叫北人侦知呢?”

“若说有贼寇故意洗劫驿站,误打误撞害了金国使臣,倒不无可能,可是据臣所知,鸿胪寺人众尚未见到马政等人呢,两股人马一齐遭人毒害,陛下试想,能是巧合吗?”童贯凑得更近了,“纵然果真是贼寇所为,想必背后也是北人谍者所主使!”

赵佶颓然坐在一张紫檀木椅子宝座上,默无一语,许久方道:“兹事体大,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才好,不然北人猖獗至此,岂有我等安睡之日?”

“老臣不自量力,愿为陛下分忧!”说着童贯双膝跪地,“当年臣出使北国,受辽主折辱,而今正好报此一箭之仇!”

童贯一向深受赵佶信重,曾于政和二年出使辽国,辽天祚帝见童贯是个宦官,便故意轻慢于他,令童贯一直记恨在心;如今童贯正以太尉的身份为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受命主持陕西战事,因此赵佶上前扶起他道:“西边的事还未能善了,你这个宣抚使还须继续用心、收取全功才是,切不可功亏一篑!上元佳节一过,你还是要替朕往陕西去坐镇,至于查案一事,朕心中倒已经有了个人选!”

“是谁?陛下可否告知老臣?”

“就是何执中何伯通,如今他虽已致仕,可身体还健朗,且常住汴京,备朕顾问!前番有海上之议,执中也是极力赞成的!执中本是元辅重臣,又是门生故旧遍天下,还做过朕的侍讲师傅,德高望重,与皇城司联手经办此案便宜些,且他有些本事恐怕你还不晓得呢?”

“哦?陛下快些点拨老臣!”童贯一脸谄笑。

“执中曾为亳州判官,先时亳州几番更易知州,以至为政不治。那曾巩赴任后,颇欲振起之,可环顾诸僚竟无可依仗、信用者,直到遇上执中,乃一见合意,于是事无巨细,曾巩皆委执中专决!执中果然不负所望,处置了不少疑难之案,后蒋之奇受命考察淮甸吏治,见执中竟喜曰:‘一州六邑,赖有君尔。’”说到此处,赵佶龙颜一悦,“如今执中虽然老了,且久不问刑狱之事,可到底也是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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