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兼雨(1 / 2)

北秦王朝于建国伊始,辨方正位,定都关中咸阳,而后,体国经野,统治四海,迄今已有八十一年,治下四十八郡,人口约有四千万人,如今坐在北秦王朝至高皇位上的人便是五世皇帝,赵赉。

郑家宅院坐落于距咸阳城南门三十里的郊外,是六年前家主郑弗调任京城时花了一千钱买下的。

宅院不大不小,一进一出,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原主是一个商贾,因为做生意的钱财有些吃紧,便贱卖掉了这处宅院,槐树是他刚搬进去时种下的,其时已是亭亭如盖。宅院后面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有大片大片的竹林,宅院左侧是耕种的田地,右侧是一大片水泽,水泽遍布河湖沼泽,长有茂盛的芦苇丛。

郑家祖籍在陇西郡狄道县,多年前,郑弗经媒婆牵线,娶了邻村一位叫朱媤的女子为妻。夫妇二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郑峪,年十九,幼女郑苢墨,年十六。郑家人丁单薄,除了郑弗、朱媤夫妇二人和一双儿女郑峪、郑苢墨之外,便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卫韵。

北秦王朝的人们用虚岁计算年龄,即出生的当年为一岁,过了当年的农历岁末,也就是下一年的岁首,阳月,即农历十月,再添一岁,而不精算一个人具体的出生年月日。

家主郑弗调任至京师咸阳后,把一家老小都迁到了咸阳,把他们安置在这处宅院里。郑弗在京师中尉军中担任都尉,因为军中事务繁忙,所以几乎一年才回家一两次,平时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和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

农历十二月了,时令已交季冬,昼短而夜长,雨雪霏霏,阴风怒号,这时节的天甚是凄厉。

戌时了。

“墨儿,父亲早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军营了。外面冷,进屋吧,别凉着了,你在门口坐着,也不能把父亲盼回家啊。”郑峪在屋子里生好了火,来不及先烤一会儿,便搓搓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出了屋子,顶着寒风,将在家门口兀自坐着的妹妹郑苢墨叫进屋。

郑苢墨站起身,满脸愁苦,半抱怨半试探道:“哥,父亲一年半载才回家一次,今天好不容易回了趟家,一进门,就叫我出去,和你单独说话,不让我听,然后喝了几口水,就又走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又机密的急事。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啊?是不是真有什么重要又机密的急事?该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墨儿,外面这么冷,还吹着风,有什么事,进屋说。我刚在屋子里烤了火,这会儿屋子里正暖和。”郑峪牵起妹妹同样寒冷的手,边进屋边安慰道,“父亲在京师中尉军中担任都尉,肯定不能常常住家。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早习惯了,不是吗?这次他回家,就是想回家看看我们,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军中事情多,他歇不了多久就走了,没什么急事,也不是要打仗了。再说了,父亲在京师中尉军,京师中尉军的主要任务是护卫京师咸阳,就算是要打仗了,那也是各地郡县兵和边郡屯兵先出场。”

“真没什么急事吗?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兄妹二人边说话,边进了屋。

“你呀,就是整天闲着没事做,东想西想的。哪有什么不好的事?我们都好好的,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呢。”郑峪把妹妹郑苢墨牵到烤火炉旁,扶着她坐下来烤火,再抖抖自己一身的雪花和滴水,又收拾一下散乱一地的柴禾。

“平平淡淡当然是好日子,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在这处宅院里,平平淡淡地生活着,最好没有任何天灾人祸。”

“咱们一家人,平日里又不招惹谁,加上这几年天公作美,种的庄稼都是丰收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天灾人祸的。”郑峪捯饬完后,在妹妹身侧坐下来,将冻得跟冰块儿似的双手靠近炉火来取暖,“墨儿,别胡思乱想,明明没什么事发生,却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行吧,我就是喜欢东想西想的,咱们家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别瞎想了啊。母亲带着祖母回老家看病了,母亲临走时吩咐我照顾好你,你要是少了一根汗毛,等母亲回来,她肯定得收拾我。”

“这些日子,家里面就我们两个人,今天父亲刚回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郑苢墨烤着火,不一会儿,便祛除了一身的寒冷,全身上下都暖和了,“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哥,要不,明天,我们进咸阳城逛逛,一直在家里待着,实在太无趣了。”

“咸阳城内好玩的东西多,你就是图趣。”

“谁不图趣啊?我可不像你,你刚服完正卒役回来,还是老样子,整天不是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埋头苦读,就是提着一把剑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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