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闹鬼（2 / 2）

推开客房的破门，他看见尼古拉已经倚着床头坐起来了：“你好点儿了吗尼古拉？”他赶紧把食物端到尼古拉面前：“快，趁热吃，补充体力。”尼古拉笑了笑：“好多了，出了一身汗，现在清醒多了，应该是退烧了。我这身体还真没有你好，你也淋了大雨，居然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咳嗽也没有一声。”

“没事儿的尼古拉，你的身体也很好，这么快就恢复了精神，我还焦虑没有药你能不能挺过来呢，伤寒可是要命的。”

尼古拉大口大口吞咽着食物，忽然他咀嚼着，含糊不清的说到：“瓦洛佳，你有没有感觉，这地方有点奇怪？”

巴格拉基昂被他说的心里一毛：“怎么个奇怪呢？”

尼古拉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眼神闪烁犹疑，好像拼命回忆着什么一样。

“我也说不太好。”他把盘子里最后一口食物吞进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儿，有点儿邪门儿。”

“你是说这个店？这个房间？还是整个这个地方呢？如果说这个店的话，除了这个环境有点显得幽暗诡异，那就是那个店主女人了，那个女人只有半张脸。但是这种残缺应该是后天的伤害，我观察过，其实她人挺好，我们身上没钱，她说她愿意免费收留我们。”

尼古拉摇摇头：“不对，还是不对，咱们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说的这点儿事儿不算个事儿，我还带着一些钱呢，不用怕。不过倒是你，别太容易轻信别人，世上好人没那么多。捋一捋，捋一捋。你看啊，它这个地方是一个岔路口，而且咱们走的虽然不是官道，但也不至于是鸟不拉屎吧，可是你看来的时候，这几个铺户，没有一家开门，咱要是不进来这家驿站，根本看不到一个人。这人都哪儿去了？”

巴格拉基昂回答道：“那女人告诉我，这儿只是几个门面而已，不是他们的村子，他们村子在后面呢，然后她说最近生意不好，没什么客人，所以我猜人们应该都在村子里。”

听他这话，尼古拉眉头一紧：“那就更不对了！”说罢猛地起身打开它身后的那扇小窗：“瓦洛佳，你说的就是这个村子吧？”巴格拉基昂点点头：“对对对，应该就是这里！你看它离我们多近啊。”尼古拉指着这个村落冲巴格拉基昂重重的说到：“你仔细看，你看那座教堂，你在看你眼前这片农田！”

巴格拉基昂还是有点茫然，但是他眯缝着眼睛瞄着那个教堂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个教堂的尖顶上没有十字架，不仅如此钟楼上，没有钟。他喃喃道：“这个教堂，是废弃的？”

尼古拉激动道：“不止教堂，你看这片地，你不觉得奇怪吗？一看你就不事生产啊我的小少爷，你见过如此杂草丛生的庄稼吗？这说明什么？”

“这个村子，没什么人？”

“是的我的瓦洛佳，这是个荒村，但是这不算奇怪，荒废的村子没什么不对头的，问题是如果它一直是个荒村，怎么会有这么多庄稼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儿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在这几个月，导致村民在秋收之前就已经跑了？”

“对，这里一定有古怪，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轻易不会放下土地的。你看，还有几处庄稼是好的，说明人还没走光。”说到这儿，尼古拉顿了顿：“瓦洛佳，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们？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正在此时，走廊里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地板响声，二人耳朵都竖起来了，啪的一声房门打开，二人登时一惊，尼古拉翻身落地，巴格拉基昂抽出马刀转身冲向门口——

“啊！！”

原来是那个女店主。

二人松了一口气，尼古拉嘟囔道：“您可吓死我了。”

女店主显然被这一出弄得有点恼了，意外的回了一嘴：“先生，您二位也吓死我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没等迈开步子，又回头对二人嘱咐道：“您看，您都把我吓糊涂了，我上来是想嘱咐您两位，最近村子不太平，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能出门，切记，千万不能出门。”

这样的嘱咐恰恰印证了两人刚才的推断，尼古拉忙问道：“女士，我能不能问问到底怎么个不太平？”因为战争离这里还远，附近又没有土匪的影子，有土匪她还敢开店？除非她自己就是土匪开黑店。

那女人倒没有遮掩：“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这阵子我们这儿已经失踪了三十几口人了，我们这村子一共也没多少人。大家都怕得很，很多人撇家舍业的都走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原谅我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不都是失踪，有些人出门的时候好好的，等发现的时候，就，就死了，死的很惨。”

“那你为什么没跑呢？”

“我？我，我没地方去。父亲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那女人剩下的那只眼睛里流露出深切的伤感，尼古拉也不好再问。“总之，两位晚上千万别出门就是了，我楼下来客人了，我去忙了。”说罢转身去了。二人在房间里有些不知所措，胡猜乱想，到底是什么邪门儿的事情会导致这么严重的灾难？闹鬼吗？

两人想不出缘由，索性不想了，本来想安顿两天的，现在看来，明天天一亮就得走，此地不可久留啊。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巴格拉基昂纳闷儿，这怎么刚下去就吵起来了？正好，手上给尼古拉吃饭的餐具也该给人家拿下去，于是起身就要下楼。尼古拉看他端着盘子顺着争吵声就要去，特意叮嘱一句：“瓦洛佳，别多管闲事啊，你管不过来的。”

巴格拉基昂有点不屑道：“没事，我又不傻。”

说是这样说，但到了楼下，看到一群小混混一个个一脸欠揍的样子，恶狠狠的对着那女人污言秽语脏话连篇，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膈应。

“肯定是你！母猪，去拿酒来！爷爷们今天要高兴高兴！他妈的，这鬼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老爷小姐们都跑了！一定是你这个灾星惹的，自从有了你，这村子里年年庄稼减产，年轻人都往外走，如今又出了这样闹鬼的事儿！他妈的，你这母猪，丑八怪！”

那人嘴里还是不停的喷粪，把一切不如意全都归咎于这个丑女人身上。喝完了手里那杯酒，直接甩在柜台那女人头上，那女人下意识一躲，彻底激怒了那个流氓，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举着他那宽厚的大手就要往那女人剩下那半边脸上招呼，而旁边那三四个一伙儿的男人则跟着起哄，“上啊安德烈！这烂婊子不长记性啊哈哈哈！”“打她安德烈！她简直要造反！你得让她尊重你，知道吗安德烈！”

巴格拉基昂本来确实不想管的，他也想着说明天就走了，一面之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这么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残疾女人，还要动手打人，这绝不是骑士所为，他实在看不下去，就动了路见不平的心思了，心想着你们村子一共也没剩几个人了，还要这样欺负人吗？正在犹豫的时候，更加不堪的一幕发生了。那一嘴巴抽下去之后，那女人整个儿臃肿的身子都在颤抖，昏黄的游灯光影中，一丝血迹在嘴角涌了出来，紧接着那个教安德烈的家伙又要抬手，但他这次没有那么迅速的抽下去，而是威胁道：“脱了，兄弟几个今天憋得难受！”

那女人明显愣了一下，那因恐惧和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都好像暂停了，小声争辩道：“还有，还有外人呢。”她说话都带着颤音儿，而且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巴格拉基昂不在，她连这句争辩都不会说，也就是这几个混蛋欺负人不是第一次了，这女人早都习惯了。那个安德烈根本看也不看一样在一旁刚从厨房出来的巴格拉基昂，喝道：“少他妈废话，抽你啊？”作势就要打。这一下给那女人下了个激灵，她有点难为情的用那只独眼撇了撇巴格拉基昂，然后老老实实的拖了把椅子，转过身去趴在那儿退掉下衣，雪白肥大而臃肿的屁股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对着那个安德烈。

这一下整个大厅爆发出哄然的笑声，这几个人有叫好的，有吹口哨的，还有跟着安德烈一起脱裤子的。巴格拉基昂惊诧而愤恨的五官都挪移了，十六岁的他哪见过这事儿啊，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他眼瞧着那个安德烈本来举着要扇那女人嘴巴的宽大手掌缓缓松了劲儿，乐么滋儿的就要朝那女人的屁股拍下去：“唉，这不就得了？老老实实听话，犯得着挨嘴，，，唉？唉？唉？唉？唉？你干什么？”

他话没说完，那手就被巴格拉基昂死死攥住：“朋友，你不觉得你有点儿过分吗？你当这是什么？这是个人！”然后他本来想扭头对那老板娘说话的，可是刚一扭脸儿那一片“春光”就钻进他眼睛里了，他赶紧又把脸扭正，叫着老板娘道：“你自己也不能不拿自己当人！你要反抗啊！”可是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不对，但凡有能力反抗，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挨欺负呢？他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那个高大的安德烈咬牙切齿的说：“总之！你们不能不把人当人！”

很明显那几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半天过后，安德烈才回过神儿来骂开了：“你算干嘛地啊？哪儿来你这么个东西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儿？我们自己村子里的事儿跟你有哪门子关系？大晚上不回你狗窝老实睡觉跑到你爷爷面前逞英雄是吧？好小子我让你！”

他一使劲儿，想把手从巴格拉基昂手里抽出来，却发现自己使了牛劲，而那小白脸的胳膊是纹丝未动，而巴格拉基昂此刻那咬牙切齿正义凛然的脸却显得如此风轻云淡，甚至没搭理自己，反而让那女店主赶紧提上衣服。安德烈惊讶这样一个半大孩子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哪儿来这么大力气，废话要是平常人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在万军丛中杀个七进七出，安德烈不信邪，双脚蹬住地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死死的往后拽他那只手，拽的他感觉自己膀子都要脱节了的时候，忽然一轻，他正得意自己把手拉出来了，可是下一秒一股巨力让他站立不稳倒着飞了出去。他哪是拽出来了，明明是巴格拉基昂趁他用力撒手了，这一下安德烈直接栽倒，轰的一声身后的桌椅板凳稀里哗啦碎成一片，脑袋磕出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安德烈用手一抹黏糊糊湿哒哒一舔嗯还有点儿腥气。这是血呀，哗啦啦的血啊！好家伙这下捅了马蜂窝了，他那几个朋友也都明白过来了，这是碰上茬子了，撸胳膊挽袖子炒起来桌椅板凳就要动手。这时节楼上传来踢踢踏踏的下楼梯声儿，是尼古拉鞋还没穿好就拎着刀下来了，把巴格拉基昂的宝贝佩剑那么一扔，巴格拉基昂顺手那么一接，就摆开了架势。安德烈气道：“好小子还有帮手是吧？来吧小子！咱们村里的汉子也不是好惹的！”

正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哐啷！哗啦！连门板带墙面那一大片的木头都如同爆炸一般化为齑粉，惊变之中只见站在门边附近那人从脖子到前胸半拉膀子就消失了，鲜血狂喷不止，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头就又没了，浸润着血液的木屑漫天飞舞好似鲜红的大雪飞扬一般，而雪幕之后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态趴在天花板上正在咀嚼人头的，是一种他们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可怖生物！

众人头皮发麻双股打颤不禁吼道：“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