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位象”棋(1 / 2)

眼前的花瓣再次转瞬即逝。

不多时,何前余到了村口。

各家各户升着炊烟,村子像盖了一层薄雾,杂着柴火与香味。

整个村子依山而建,三分之一建在半山腰上,地势起伏较大,房屋的建设没什么规律,都是适地而起,道路错综复杂,像一座迷宫,只有本地人才能熟络。

在他刚能下床时,便常常四处乱逛,逛一次就迷路一次。害得何前月每次都焦头烂额,找到他都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好处是认识了村里不少人。

如今已熟络了大半,至少熟悉到迷了路随便转转也能回到家的程度。

村口两旁的两栋木屋一大一小,正是李姨的房子,左边是主房,右边是堆杂物的柴房。

那木屋旁,有个露天的灶台,正烧着火。李姨从柴房走出,抱着几颗柴,见了何前余瞬间热情地喊道:“小余,回来啦。”

“嗯。”何前余微微点头。

李姨已经四十多岁,有俩个孩子,一个去镇子生活,另一个为了赚钱过冬也去镇里,现在村部分年轻人也都暂时去了镇里,所以目前村里老人更多。

她的老伴早已死了多年,可她本人依旧乐观面对生活,许是寂寞所以非常喜欢跟人聊天。

“要不要来姨家吃饭,吃完再回去。”她一边说一边向灶里添柴。

何前余连忙摆手,谢道:“谢了姨,不过不用了,前月还在等我回家呢,再不回去她又得......”

李姨呵呵一笑。

“行,那你赶紧回去吧,别惹的她生气了,要是她骂你,你就来找姨,姨给你出头。”

何前余松了口气,如果跟李姨聊上的话不知又要花多久,他笑地谢道:“那就谢谢李姨了。”

告别李姨后便进了村子。

他想,离开的事,就晚些时候再一齐说吧。

花瓣再次闪烁。

村里那寒风如化了般暖洋洋起来,也小了很多。

大抵是村里都生了火,又错综复杂,连风都迷了路。

何前余向着村中央的那颗大槐树走去,看一下车马的行程。

却不料,一颗指甲大的石子砸向了他的后背。

左右都是房屋,后边也没有人,这应是从屋顶上丢过来的。

何前余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人。

他假装不知情继续向前走着。

那些人或许是觉得力道不足,第二次扔时,力道大了许多。

可这下因慌忙躲藏的动作更大,簇动的声音便更明显了。

那些身影正躲在房顶上偷笑,可外面竟还是没有声响,他们疑惑地探出头。

街上竟空无一人。

那些身影叽叽喳喳小声讨论之时,一块石子落在了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几个身影一惊,转过身,竟发现消失的何前余就站在他们身后,都因此吓了一大跳。

何前余的眼前又出现了花瓣。

这屋顶靠着山坡,从旁边的小巷里就能爬上来,一下就能到屋顶旁。

那几个身影便是村里那几个调皮的小孩。

何前余正站在土坡上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要去抓那几个孩子。

“呜啊!!”

“啊啊啊!!”

那几个小孩很快代入角色,如遇到骇人的怪物般,如水般的从何前余两边飞速流走。

“诶,你们慢点,别摔了。”

他们瞬间便消失在了“迷宫”之间。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迷宫”就是他们的城堡,也是他们的家。

何前余伤没好的那段时间,不少的村民都有来看望,而平时这群孩子就倚着房门,探出半个脑袋,投来好奇的目光。

何前月说他们是听村里来了陌生人,就都好奇的跑来,又因为害怕所以在门口偷看。

还说这几个孩子是村里最皮的,就爱到处乱窜搞恶作剧,以后见着了就替他们爸妈打一顿就好了。

他们虽然害怕却又因新奇常常在何前余不远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是把这当成了一种游戏,看谁能不被他发现。

久而久之何前余便同这些孩子混熟了。即便是在尚且不便的日子,也心甘情愿的陪着这些孩子玩着各种莫名其妙的游戏。

孩子们自然喜欢一个愿意陪他们一起玩的大人。于是顿时从孩子们的“眼中钉”变成了“大红人”。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作弄何前余。

何前余从土坡继续向着村中央走去。

那些孩子没再出现,不知又跑去哪玩了。

他穿过房屋间的小道,终于来到一块圆形广场上。

广场建在半山腰上,一面空旷且面向东方,从这可以俯瞰大半个村子。

广场周围建着村里比较重要的建筑物,如杂货铺,工匠铺和议会堂之类的。

中间是一颗大槐树,由一圈石头围着。

而石圈上,五六个大爷正围着下棋看棋。

纷纷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似乎很热烈。

其中一位的满头白发,令得何前余瞬间发现了他——正是为他疗伤的白大伯。

此刻的白大伯正焦头烂额地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看着自己眼前的棋盘。

何前余走过去叫了叫他,他却只是摆了摆手。

“先别说话。”

依旧紧紧盯着那盘起。

旁边的大爷们纷纷议论。

“这局老白得输。”

“对啊,连移位都没了。”

“嗯,不管挪还是行都被堵着了。”

大爷们众说纷纭,却似乎笃定了白大伯会输。

白大伯像是听不到般,神色凝重地摸着下巴。

对面的光头大爷一副已然得胜的姿态戏谑道:“老白,你就认输吧。说好了把那蝎子酒分我一半的啊。”

“还没定论呢。”

光头大爷却嗤之以鼻,不加以理会白大伯的嘴硬。

何前余见状,便知道依白大伯的性子,不下完这棋是不会理他的。

于是他凑近了些,端详起棋局。

这是一种名做“位象”的棋。

五乘五的棋格。每人持五子。

两子为“行”,两子为“挪”,还各剩一子为“王”与“公”。

双方的目的都是为了吃掉对面的“王”或“公”。

棋子的放置不是定式的,以一先一后,先放“王”再放“公”,之后双方交替放置其余四子。所有子都只能放置在自己的前两行中。

“行”走直,一次至多两格。“挪”走斜,一样至多两格。

而“王”、“公”不同,只能向前走,且只能走一格。

从此看,“王”、“公”似乎毫无用处,更像是拖累。

却并非如此,这两子都有一个效果:当向前一步后,便可进行一次“移位”。

“移位”就是这两子可和自己任意的棋子进行位置交换,算作步数且无法叠加。

而何时使用,全凭个人。

这效果便盘活这看似简单的游戏。合理运用“王”、“公”便可令其绝处逢生,反败为胜。

(此棋仅为服务剧情而作,莫要轻易尝试。)

何前余很快分析好局势,白大伯已下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且没有了移位的次数,不管动哪步,不消几步就会输。

白大伯的手已从下巴移到了脑袋上。周围的人依旧说着,令那光头大爷越发得意,目光早就不在棋盘之中,而是与旁人交谈着戏谑地望着白大伯。

何前余见此,低下了头沉思起来。

“说不定可以。”他小声嘀咕着。

旁边的大爷们劝道:“老白,我看你就大度点,不就点酒吗,乖乖认......”

“有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何前余惊呼出声。令得一众大爷瞪圆了眼齐齐看向他,尤其是光头大爷。

“小余,你就别......”一大爷开口。

“我知道怎么让白大伯赢了,只要三子就能定胜负。”

这下反而是白大伯激动起来了,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急忙问:“哪一步?”

但何前余却摇摇头,说:“可这不是我的棋局,我不能说。”

白大伯一下泄了气。

可光头大爷却似乎倔上了,对自己的局无比自信,便说:“无妨,前余年轻气盛,难免看漏。就让他试一试吧。我倒想看他怎么赢!”

旁边的大爷们也点了点头,年轻人难免对自以为正确的事物盲目坚持,吃个教训也是必要的。

见罢,白大伯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何前余。

而何前余刚坐下,不假思索,捻起白大伯的“王”,向前点了一格,声脆而有力。但不到失礼的地步。

那声令得光头大爷心头一颤。

但很快抚平,对此步早有预料,并未过多看向棋盘,快速下出一步。

却不料,刚落子,脆声微响,便又是比方才更有力的声音响起。

何前余竟又下完了一步。

此声一出,不但令得光头大爷吓了一跳。旁边的大爷也是心头一紧,纷纷想着:前余这小子到底要干嘛,如此的自信。

就连白大伯也是又惊又疑。

光头大爷望了望眼前的少年,只见他眼神坚定,下完便抬头看向自己。

竟令得他不由一慌。

难不成真有解法?

他仔细端详起何前余那步棋,这步谈不上精妙,但也确实是他没有预料的一步,因为此步几乎只是把结果延长了一些,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新的一步。

加之方才心中已有了底,见老白万般苦恼,便已自觉胜券在握。

心思早就放在与其他人聊天的劲头上了。

如今再看,早先的布局已忘了一二,如今再推,前余方才那声脆响不断在耳边环绕,一时竟有些看不透棋局。

他再次看向前余,依旧眼神不变,坚毅的看着棋局。

为什么他这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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