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宫阙重重不知数19(2 / 2)

至于那位五皇子延陵楦,用锞儿的话说就是比寺里的老和尚还要清心寡欲,而待人又颇为冷淡,若将他比作不染尘世的谪仙似乎都不为过。

五皇子六艺皆通,尤善音律,虽要比六皇子大上两岁,样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至今身边连一个妾室都不曾有。对于那些痴心贵女来说,她们自是知道若想进五皇子府,那怕是比登天还难,这样的人也只能梦寐而不可实得。

今晚,但凡身在君都的皇子都来了,只不过钟离湲皆不认识而已。

片刻后,舞姬们那曼妙的舞姿随着丝竹声渐停,纷纷屈身而跪。钟离湲被她父亲拉着起身,此时众人已纷纷向主座方向躬身行礼。

行过礼,钟离湲微微抬头望去,在灯火照耀中,身着玄色绣龙直裾的中年男子正顿足于主座前,面容随和,然气质中透着几分英正之气。她不用想便知,这就是中原国如今的十世君主,延陵邺,也确实具有帝王之风。

目光将前方随意地一扫而过,延陵邺对众人略略抬手:“众卿免礼,既然是宴会,那么便不必太过拘谨。”随即在长形云脚案几后落座。

而在延陵邺身侧,恭敬地立着一名手持拂尘,束玉冠的年轻男子,长相斯文,面容清秀,年龄与六皇子相仿。

如若不是这男子曾奉旨去过侯府两次,钟离湲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乃是延陵邺的贴身太监,兼宦者令,柴公公。他未穿太监服饰,而是与寻常男子一般,着深衣,从他身上丝毫看不出阴柔之气。

而如今的宦者令与秦时不同,虽也是总领宫中所有宦官,但是却独立于九卿之外,不再隶属于少府,而是直接听从皇上的圣命。

众人相继落座,乐声骤起,舞袖飘舞纷繁,看得直叫人眼花缭乱。在推杯换盏间,宴席的氛围上升到一个新的浓烈层次,众人倒真收起了平日里的那份拘谨,甚是欢愉。

每个人宴席位置的次序是以个人身份的高低来依次从北纵向并排向南延伸,分东西两列,相对而坐,中间的区域则是供歌舞表演之用。

而由于钟离翊的身份本就尊崇,因此,钟离湲与云候所在的位置与处在正北的主位离得较近,只隔着一位亲王的座席,对面则是两两同坐的几位皇子。

钟离湲刚坐下不久,一道温和的轻唤声便传入了她耳中,循声浅淡地望去,主座上的男子正在向她招手,嘴角噙着慈父一般的和蔼笑意,眼里那被灯火照亮的是宠溺的光,又唤道:“湲儿,来父皇这里,六年未见了,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当着云候及众人的面,他既然称自己为她的父亲,钟离湲只觉得此行为欠妥。再加上这一幕来得似乎有些突然,因此她面上不禁流露出一层薄薄的莫名之色,不过却是转瞬即逝,随后只是淡淡地瞧了眼钟离翊。

“去吧,向你父皇行礼。”见女儿不为所动,钟离翊只好略略点头提醒了一句,并给了她一个肯定的浅笑。

经过钟离翊的提醒,钟离湲起身离席而去,淡然自若,穿过几道翩跹的曼妙身影,最后停驻在了延陵邺的案牍前,屈膝行礼:“臣女拜见皇上。”

“叫父皇,此次失忆,湲儿怎将父皇都给忘了?”目视着这道淡漠疏离的身影向自己行礼,延陵邺面上浮起一片难以置信的神色,眉头不禁微微一蹙,心头隐隐酸涩。

延陵邺流露的是钟离湲看不懂的感情,面对他的发问,她就如那日才初次与云候夫妇相见时的那般,表现得平静而淡漠,好似与她无关,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望皇上谅解。”

听到这话,延陵邺脸上划过一丝神伤,看着眼前这道与从前判若两人的身影,他嘴角轻颤而却良久说不出话来,心中的失落油然而生。不过六年而已,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她的淡漠,她的疏离,竟然对他都不例外。然而恍若昨日,那个天真活泼的小丫头还在他怀里撒娇呢。

这六年来,他心中无日不牵念着她,在期期盼盼中,如今终于等回了她,可结果呢?竟是眼前所见这般,不仅不记得他这个父皇了,而且还对他如此的恭谨疏离,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静滞了良久,延陵邺脸上的落寞情绪最终转变为了关切:“湲儿,病情可好些了,还有哪不适?本想亲自去侯府看看你的,奈何这些日子政务缠身。”

随后,他又带着浅笑伸出一只手,试图去牵身前之人:“来,与父皇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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