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梦回初醒生迷惑(1 / 2)

进入醉影楼后,钟离湲被单独带入了一个地处略显偏僻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仅有一张床榻与几件普普通通的木具,便再无其他装潢。

几个专门被老鸨安排来“照顾”她的丫鬟开始前前后后忙碌,先是帮她沐浴,后又替她处理了身上那无数道鞭痕,最终为她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裙后才将她安置到了榻上。

然而,这整个过程,她的意识都未怎么清醒过,如木偶一般任由几个丫鬟摆弄。只是在沐浴时进入水里的瞬间,伤口的剧痛迫使她忍不住呼出声来,才得了片刻的清明。

其实,一路上,她便一直处在迷迷糊糊之中,各种梦境更是纷至而来,如今和过去,现实与虚幻,轮番出现,令她的精神饱受折磨,苦不堪言。

梦境中有那么好几次,她都仿若又重新回到了当日在侯府初次醒来时的情景,在得知她失忆后,云候夫人何氏抱着她痛哭不已,云候亦是为此而颇为神伤。

当时双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自己心中烦乱,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令她有些乱了手脚,而面对过度热切的嘘寒问暖,她就更是不适应。最后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累了,想休息。”

以这样一个简单理由,暂且让自己这对父母离开了。而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在沉思中,慢慢的,她倒真的又睡了过去。

那日当她再次醒来,心绪便已渐渐归于平静,虽然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太过荒诞,但事实却又摆在眼前,她也不得不去接受。

屋内寂寂无人,一缕缕阳光正从窗缝中照射在香炉上,香炉中徐徐冒着丝丝青烟,阳光与青烟交织在一起,那画面有些虚无飘渺。

她掀开被衾,赤脚下地在屋内走了一圈,轻薄的紫色烟罗幕半掩低垂,缥缈迷蒙之中,透过晶莹剔透的珠帘,隐约可见一张方形案几四周摆放着竹编软席。她收回目光,那个正徐徐冒着轻烟的精致香炉就放在榻头不远处,轻烟缕缕氤氲,或是消散,或是钻进暖帐,幽香阵阵,闻着很是清爽。

整个屋子宽敞明亮,装潢华丽精美,每一处陈设都极其考究。她此时还并不知自己所处的是何时期,只是看这屋子的陈设风格,以她在书中的了解看来,这里并不属于唐朝之后的任何一个时期。所以应该是在之前,但具体的,她并不是很清楚。

最终她站在了一面铜镜前,望着铜镜中那只有十四五岁的身影,她略略有些失神,这女子竟她有着同样的容貌,不同的只是那如瀑布般及地的青丝,与她那棕色的波浪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许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那镜子中的身影是钟离湲,如今的她,而原来那个凌潺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回到榻沿边穿上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明媚,院角的两树桃花开得正盛,之间有一条蜿蜒清溪缓缓而淌,溪声潺潺,它始于院角的假山脚底,流过一处草木掩映的墙下,出院而去。花瓣落了满地,有的随溪逐流。

树下一个秋千,秋千上虽已是斑驳点点,看着却也是非常的干净。

她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下,沐浴着这温暖的阳光,望着头顶一簇簇竞相开放的桃花,便想到了在挪威时,曾亲手种下了许许多多欧石楠,每到花期,似乎也是这般,一朵朵淡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欧石楠的种类繁多,她比较喜欢的却是那种淡粉色系,那如同桃花一样的淡粉。两种花虽有相似的颜色,形状和生活习性却是迥然不同。

良久之后,锞儿默默走来,站在了她身旁。她此时还并不知锞儿的名字,只是有些印象而已,记得那是她刚醒来时因一时激动而打翻水盆的婢女。

“现在是什么时间?”她侧过头,一簇穿过花间的阳光恰巧撒了她一脸光华,迫使她眯了眯眼。

锞儿回答得随意大方:“回少主,现在还不到午时。”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她淡淡瞧了锞儿一眼,“你叫什么?在我身边多久了?”

锞儿对于自家少主的突变感到微微的不适,这样冷淡的语气让她觉得这个与自己如影随形多年的少主仿若他人。不过对于少主的问题,她照实答道:“锞儿,自从少主去北越国,锞儿就已跟随于少主身边,如今已过去六年。”

她面露不解,不禁重复了句:“北越国?”在何氏那满是自责的话语中,她记得好像提到了几次,只是她当时未曾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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