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朝松懈为囚徒(1 / 2)

当钟离湲恢复意识时,竟发现自己正浑身无力地侧卧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内光线昏暗,她的手脚都被粗绳牢牢束缚着,感觉脑袋沉痛。

在这么久的昏迷中,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她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儿时。

那时的她,从出生起,便被她母亲独自丢在了挪威,而她母亲则是为了商务常年各处奔波,母女两一年难得见一两次面。

守着空荡荡的别墅,身边除了一群照顾她的仆人,便是教她各种技能的导师。似乎从她有记忆起,每日所接受的便是严苛训练,甚至是殊死搏斗的挑战,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十五岁。

十五岁后,在她母亲的安排下,她去了美洲留学,不过三年的时间,便让她再次蜕变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十八岁那年,她正式进入了她们凌氏家族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仅半年时间,便一步一步自她母亲手中接过了实权。

可以说,她一生的轨迹,似乎从她还未出生起便注定了要被牢牢地掌握在她母亲手里,并且她按照这样的轨迹毫无偏差地走了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这样的人生也着实令她觉得讽刺。

她没有父亲,这么多年来,甚至连母爱都不曾得到过。在她看来,她不过是她母亲花费了一些心思,通过试管受孕而诞生出的一个工具人罢了。在她母亲那苛刻的要求中,只为将她培养成一个冷酷而无情的继承者。这也与她们凌氏家族的族规有关,家族成员一律不可婚配。

当然,最终她成为了她母亲所期待的模样,荣耀,金钱,地位,权利,她都完美地继承了下来。而心志亦被磨炼得与她母亲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坚韧决绝,甚至是狠辣。

原本,她以为她母亲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眼里除了权益,甚至对她这个女儿都不会产生丝毫的感情,可直到她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之际,才发现,这一次,她的母亲竟为她落了泪。也因此,埋藏于她心中多年的心结,在生命的最后之际竟也释然了。

马车猛地一震,脚踝处的剧烈疼痛最终拉回了钟离湲的思绪,她不禁紧蹙了一下眉头,刚刚是被木棱磕到了踝骨,此时感觉火辣辣的,还带着些麻。

道路蜿蜒不平,马车飞驰而去,一路颠簸。她那瘫软的身子贴着车壁摇摇晃晃,颠得她浑身仿佛都快要散架了一般,此刻不仅是脚踝处疼痛,而且就连五脏六腑都在阵阵作痛。她不知这是要将她带去何处,奋力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束缚,奈何绳子太紧,根本无济于事。

无力地抬眼,她将狭小空间环视了半圈,微不可察地一叹,这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啊,来得有些突然,她甚至是连这祸事的开端都无从想起。

这次也怪她一时大意了,细细想来,当时破绽颇多,然而她却没有半分的警惕。总以为生活在守卫森严的侯府便可相安无事,殊不知她却忘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如果对方存心要谋害某人,只怕那人就算生活在铜墙铁壁之中,也无济于事吧。

钟离湲想,也许这一点,就算是云候他自己都一时疏忽大意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的后院竟然这样容易被人攻破。对方算是选对了节点,专挑在云候府最忙碌,人手变动最繁乱之时动手,这不仅劫走了云候的人,还重重地打了云候的脸,传出去定遭人笑话,尤其是政敌。

如今她这一步的大意,便将自己推进了未知的境遇中,也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从前的她,何曾犯过这样低级的错误,不然,她何以掌权?想到这,她不禁自嘲一叹,看来,人还是不能生活得太安宁,否则极易乐极生悲。

仅仅几个月而已,短暂的安稳便逐渐麻痹了她那根警惕了多年的神经,忘记了自己过去是活在怎样的环境中,更忽略了如今生活的环境要比从前凶险万分,本应更加谨慎才是,可她未能做到。原来,一隅的安稳平静不过是君都城中那风云诡谲的表象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在昏暗的环境中又待了多久,才终于感觉到马车在趋于平缓,最后停了下来,而此时她那只贴在车壁那侧的手臂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良久,车帘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掀起,一束阳光顺势撒了进去。昏暗的狭小空间刹那一亮,而久未见光的钟离湲条件反射地闭上了迷离的眸子。待她勉强适应了环境,再睁开眼时,身前赫然多出了一个身着粗鄙布衣,身高体瘦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视线略过男子,钟离湲向马车外瞧了一眼,竟有一条宽阔的江河横贯在前面,阳光倾洒,河面波光粼粼。她记得遇害的那日还是阴雨绵延天,这一睡,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醒了?你这身子骨倒也经得起折腾,这一路七日以来,我们可没少增加迷魂香的剂量,不曾想你还能这样快地恢复清醒。”那男子挑着嘴角率先开了口,并自顾自点着头,一副闲适模样,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