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三)(1 / 2)

朱由检从铁盒子投影仪里将煤油灯取出,托在手中。

“大哥和三弟说的都没有错,大明的运转需要各地的税收,官员就是保证税收的齿轮。

当国家需要钱的时候,就比如现在辽东战事需要军费,那就正着转着齿轮。”

朱由检将煤油灯靠近李、吴二人,转动煤油灯上的把手,随着灯芯变长,灯光也变亮了些。

“若是国家非常需要钱的时候,就比如除了辽东的军费,蒙古人也来要抚赏,除此之外还要养像我这样的宗室,那又会如何?”

朱由检继续转动煤油灯上的把手,灯芯继续变长,李自成和吴三桂只觉得眼前忽的一亮,油灯上的火焰变得很大,一阵热浪扑面而来,二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但很那光芒很快便暗了下去,巨大暗淡的火苗在黑暗中疯狂的舞动,像是要燃尽一切的恶魔。

“苦一苦百姓,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灯芯越长,则灯亮的时间越短,最后难免油尽灯枯。”

朱由检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因为那里预示着大明不久后的命运。

“所以应该杀了这掌灯之人?”

李自成那张蝙蝠脸似笑非笑,在微弱摇晃的火光中,被映的有些恐怖。

吴三桂下意识的挡在朱由检身侧,自从李自成方才提到那白水王二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就有点不太对,吴三桂不确定大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生猛、狂野、桀骜不驯。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杀了掌灯之人,那又由谁来为天下苍生执此明灯?”

朱由检的话语不疾不徐,但又掷地有声。

“天下岂无英雄?自然有人取而代之!”

年幼为地主牧羊,成人后充银川驿卒,由于朱由检这个异时空来客的搅合,又在倭国当了十年的苦力。

李自成这三十来年的前半生真可谓是受尽凌辱。

当学徒被人按着打屁股。

当公务员被职场霸凌。

当个劳务输出还被老板拖欠工资。

看着煤油灯的点点火星,李自成在这一刻完成了蜕变,他要拉起一支自己的队伍,带着全天下跟他一样的苦哈哈,反他娘的!

看到李自成眼神中的变化,朱由检叹了一口气:“由检知道大哥心里在想什么,但我想问大哥一句。

都说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但在尔等英雄搅动天地的时候,被裹挟其中,家破人亡的百姓又当如何?

而若换成由大哥你来掌灯,你又能带这天下去往何处?”

吴三桂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不愧是自己的二哥,那个豪气肝云的信王朱由检。

二百年前,太祖爷爷朱元璋从定远踏上征途,开启了这一生的霸业,中华展翅雄鹰遂归于一统。

天师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而二百年后的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好一个万类霜天竞自由!

他吴三桂也要做大哥二哥那样搅动天地的大英雄。

以天地为棋,将这世间一切攥在自己的手里!

看到李自成因为朱由检的话陷入了沉思,吴三桂这个小机灵鬼又要开始了。

“二哥,大哥可能不是很能理解你这句话中的深意,你能允许三桂我替你跟大哥说明一下吗?”

朱由检向吴三桂点了点头,毕竟现在李自成已经完全把他和朱由检两人放在了对立面上,在这种情况下,吴三桂说的话可能对他还更有些说服力。

“咳!”吴三桂清了清嗓子,背起小手开始侃侃而谈。

“大哥,二哥的意思是,造反是你的自由……”

“你快打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朱由检感觉整个人都麻了,这吴三桂是听到教员的诗就当场高潮,合着后面的话一点儿没听。

“我是说,每到寒秋,这万物万灵都要为即将来临的凛冬做打算。

万物万灵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本是自由,但一番厮杀之后,无论胜利者是谁,苦的都是百姓。”

朱由检将手中已经黯淡的油灯放回原本的那个投影仪中,又从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了一盏更大的油灯,用火柴将其点点亮,放入并排摆着的另一个投影仪中。

白色的墙壁上,就在暗淡的大明旁边,西伯利亚广阔的疆域熠熠生辉。

“大哥,与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翻这盏旧的,你我兄弟三人为何不去为天下觅一盏新灯呢?”

……

文华殿,朱由检端详着手中的物件,魏忠贤乖巧的立于一旁。

“忠贤啊,崔呈秀给朕找的这物件确实做得精巧,木料也是上好的紫檀,忠贤替朕告诉他,朕很喜欢。”

自那日崔呈秀被降为兵部右侍郎后,这已经是他给皇帝进献的第十样宝贝了。

崔呈秀,七零后,阉党五虎之首。

早年追求“女神”东林党而不得,自此因爱生恨,成为魏忠贤倒灭东林的一员虎将。

崔呈秀不仅以贪财闻名,还是一位出色的文抄公。

才华横溢的他硬从王绍徽所撰名著《东林点将录》中,拆出了一正一反两本书。

正有《同志诸录》,对东林党宵小大加挞伐。

反有《天鉴录》,为阉党诸公树碑立传。

近日又有新书《我干爹这一辈子》上架,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这样的好大儿,魏忠贤岂能不保?

“陛下,呈秀对陛下是一片忠心,此次前往陕西定能整治陕西民变,到时还请陛下……”

朱由校反手将掌中的玩物放在书桌上,就这样用手撑着桌案,对着魏忠贤微微躬着的老迈身影,叹了一口气。

“大伴一直陪伴在朕得身边,此时此地没有旁人,朕问大伴一句,你的那些好大儿,好孙子巴结你一个阉人,给你修生祠,究竟是为何啊?”

魏忠贤身子微微颤抖,低头不语,心中思忖该如何回答皇帝这话。

“朕来说说,大伴听听朕说的对不对。

说这村子里有个老木匠,最擅长打这木床。

他手底下有这么两个徒弟。

大徒弟读过些书,懂些道理,虽然没多少做木匠活的真功夫,却总是对老木匠的手艺指指点点,发表意见。

比如说这床四个腿儿不稳当,应该弄八个腿儿才稳妥。

又比如说做成这床的木头不能用黄松,得用那金丝楠木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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