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二)(2 / 2)

朱由检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李大哥,吴贤弟,有些事情由检在这里说不清楚,请二位跟我到王府走一遭,到地方我再跟二位详谈。”

吴三桂这个小年轻喜欢热闹,而且这次进京本来就是增广见闻来的,自然愿意去大名鼎鼎的王爷府去看看。

李自成虽然还在生朱由检的气,但说起来也都是之前积攒下来的怨气。

和朱由检接触下来他并不觉得这兄弟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大恶之人,行事风格还算是正派,于是便也同意跟朱由检一起回王府,看看朱由检能辩出个什么道理来。

原先的信王府,现在的睿王府离着堂子胡同很近,三人一路穿行,经过煤炸胡同的时候王府搬运煤渣的下人还纷纷跟朱由检行礼问候,这让李自成都不由得对朱由检有多了些敬畏。

当年在家乡米脂,一个小小的艾地主都能指使下人按住他李自成打屁股,而如今他这结义兄弟可是货真价实的大明王爷。

即便想到与朱由检在身份上存在的巨大差距,内心的骄傲仍使得李自成不愿在气势上处于下风,他挺直了腰杆,一路前行,不卑不亢。

煤炸胡同正通向睿王府的后门,由于这时候信王的下人正在往府内搬运货物,三人直接从开着的后门进府,跟吴三桂想的不同,王府内乌烟瘴气,一派热闹景象。

此时的睿王府被分隔成了前后两部分,前院的工人正在加班加点,用皇帝赏赐多尔衮的200万两银子大兴土木,修缮王府的建筑,更换老旧的家具,工人们干的是热火朝天。

三人来到的后院则是信王暂居之所,这会儿看来就是一个大仓库,各种箱子在屋里院外堆得老高,上面还贴着用奇怪的西洋文字标记的封条。

朱由检引领二人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小仓库里,进仓库正对的是一面漆的雪白的墙壁,三人进入后朱由检让下人关上门,再将挂在门窗上的厚毛毯放下,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

吴三桂和李自成一瞬间有些紧张,朱由检却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双手交错一划,手中的小木棍便被点燃,给屋内带来了一点光亮。

吴三桂和李自成二人都用过火石取火,见到朱由检能生出火来,也并不惊奇。

朱由检随手点燃了屋内方几上的一支灯盏,随后用一个极为透明的琉璃罩子将其罩住。

琉璃罩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开口,随着灯盏的燃烧,上方冒出淡淡的轻烟。

朱由检转动灯上的一个把手,灯光瞬间亮了不少,照亮了吴三桂和李自成二人震惊的面孔。

朱由检行云流水的操作是经过练习的,毕竟,作为从5G时代穿越回来的时间移民,他是没怎么用过火柴的,而煤油灯更是用都没用过。

但没用过不等于不知道。

作为从小立志成为科学家,最后行差踏错选择了化学专业,同时在本科阶段获得材料双学位,跨专业生物科学考研失败的朱由检,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天坑专业三合一型人才。

要不他怎么最后当游戏解说了呢。

玻璃罩是朱由检命手下的玻璃匠人吹制出来的,虽然不如现代工艺做出来的那么轻薄,但好在杂质不多,当个灯罩勉强够用。

铜铸的灯身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只是其中那个能够调整灯芯长度从而控制亮度的齿轮,朱由检跟铜匠解释了很久。

而煤油灯的灵魂,也可以说是核心技术煤油,则是来自朱由检手下掌握蒸馏技术的炼丹师,小杨师傅的手笔。

只是现在技术还不太成熟,首先是无烟煤不好找,其次就是干馏的温度不好控制,所以烧起来还是会有些烟尘和刺鼻的味道。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朱由检拿起油灯,将它放入了一个上方有开口的铁盒当中,结果从这铁盒的前方射出了一道强光,这光线正好在三人面对的白墙上清晰的印出了一张大明坤舆图。

“二位兄弟,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天下。”

朱由检缓缓走到白墙面前,用手中的一根长棍在整个地图的周围划了一圈,最后落在地图的中间。

“而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明。”

朱由检抬起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站在投影仪旁的下人便从铁盒前端抽出了一片画有大明坤舆图的薄玻璃片,又将领一张玻璃片放入。

白墙上瞬间出现了局部放大的明朝地图。

这平板玻璃是朱由检费了好大劲,从市场上搜罗来了各种锡器,他让铜匠将他们放在一个大铜盆里加热融化,然后再教玻璃匠人把融化的玻璃小心的浇到锡液上。

由于玻璃液密度小,会在锡液上缓缓摊开,冷却后就成为了一张现代人司空见惯的平整玻璃板。

原理就是这样,只是当下技术还不算成熟,生产中经常遇到各种问题。

“我大明疆土辽阔,物产丰盈,百姓安居乐业。”

朱由检并不知道此时的睿王府有多少皇帝的人,所以先起了个高调。

吴三桂此时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星星的形状,跟上了朱由检的节奏,不住地点着头。

李自成却嗤之以鼻,原来在京城大人们的眼中,民不聊生和安居乐业是一个意思。

“然而,尽管我大明如今富有四海,但赶上不好的年景,地里种出的粮食只能勉强给天下的百姓吊一条命,朝廷一旦哪里照顾不到,就会出现像大哥家乡那样的悲剧。”

想到家里饿殍遍野的惨状,李自成点了点头。事实确是如此,家乡陕西闹灾,朝廷也并不是没有赈济,只是可恨有那些贪官污吏从中牟利,吃百姓的人血馒头。

这些狗官,真的该一个个被剥皮纸草。

“在二位兄弟看来,我大明应该如何应对如陕西那样的大灾,又该怎么处理由灾荒导致的民变呢?”

“自是先出兵镇压,解决了搅动民变的刺头,然后再命地方士绅出钱出粮,赈济百姓。”

在辽东,如果遇到卫所屯田的百姓闹事,向来就是出动士兵打杀了算的。而如果卫所缺钱缺粮,也自然可以把刀架在地主乡绅脖子上,跟他们“借”点粮食银钱,大家共度难关,其乐融融。

见惯了这些的吴三桂脱口而出,也引起了李自成的不满。

“十年前白水王二造反,乃是因为闹饥荒,又起了瘟疫,我李自成当时还是驿卒,经手的报灾文书里写的是,草木尽,人相食,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瞻。

但那狗巡抚乔应甲是怎么做的?不但不减免租赋,赈济灾民,反而增派新饷、均输,严令恶吏督责。

因为是刺头才造反吗?老百姓只是活不下去了,干脆反他娘的。

百姓只是想活着,想活着也有罪吗?”

李自成对吴三桂怒目而视,慷慨陈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