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斗三秋(中)(1 / 2)

皇太极咄咄逼人的盯着眼前的牛姓公子,这人一身华服,但又言语轻浮,一看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赵舌。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他皇太极的眼光高,还是这个牛什么千看的准。

朱由检此时却依然保持着纨绔的梦浪模样,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活北上就藩的事情,同时还得跟多尔衮这个臭小子交接信王府。

哦,不对,这会儿应该已经要叫睿王府了。

交接工作还算愉快,多尔衮对他检哥也算是掏心掏肺,大咧咧的说既然自己现在是京城的睿王了,那就要尽地主之谊,不仅痛快的将王府的一半借给朱由检继续使用,还拍着胸脯跟朱由检保证,只要愿意,他大可以住到过完年,天气暖和了再走。

朱由检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这样一来他在京城好歹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作为大本营。王府相对安全,采买的东西有地方存放,也有利于他后续的计划。

要说今天也巧了,他看着天气好,就带着下人们出门采买木炭,结果一出门正赶上王府旁边的铸铁厂在倾倒煤渣,扬起的煤灰当时就弄了朱由检一身。

贴身太监王承恩赶忙诚惶诚恐的为朱由检清理身上的煤灰。

“王爷平日不太出门,王府后街这条路走得少,今儿也是不巧了,铸铁厂的下人没长眼,让王爷受惊了。”

朱由检前世到北京旅游的时候曾经来过这煤炸胡同儿,当时就觉得北京的街道名字很接地气,这才知道原来这儿是铸铁厂倾倒煤渣的地方。

煤渣上面冒着热气,将煤灰散的漫天都是,在十月金秋犹如大雪纷飞。

朱由检脑中灵光一闪,这煤渣里不就有自己想要的活性炭吗?他心头大喜,当即让王承恩与铸铁厂协调购买煤渣的事情。

王承恩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对朱由检向来忠心,王爷的话自然要听。

要说这王承恩的办事能力真是没得说,不一会儿就小跑着回来禀报朱由检,说是他一鱼两吃,顺便把朱由检之前交代的采买铸铁一事也搞定了。

煤渣本来铸铁厂就要花钱找力巴搬走,既然信王想要拿走就是。

另外信王的人帮忙清理煤渣出了力,铸铁的价格就又给优惠了一成。

这真让朱由检喜出望外。

现在他手里虽然有皇帝给的400万两就藩的赏银,但其中只有200万两朱由检可以自由支配,另外200万两则是留着分给跟他一起就藩的藩民的。

天启皇帝朱由校显然是知道西伯利亚地广人稀,因此承诺会给朱由检挑选一万名青壮男子,随朱由检就藩。

天启从内帑中划拨200万两作为给这一万轻壮的赏赐,这银子暂时放在朱由检手上,等人跟他一起到了藩地再由他酌情发放。

所以此时朱由检不仅要考虑就藩西伯利亚后的发展建设问题,还要操心如何养活这一万藩民的问题。

历史上的朱由检是有名的铁公鸡,无论是袁崇焕还是孙传庭都见识过他扣扣搜搜划拨军费的样子。

网络上喷一喷还是可以的,但真到了当家的时候,朱由检掂量着手里的200万两银子,还真是觉得有些捉襟见肘。

当然,他手里现在还握着一笔大钱,那就是皇帝命他就藩时顺路代为发放的,给后金这一年1000万两的岁赏。

但此时这些银子正装在一个个大木箱里,上面贴着皇家的封条。因此,即便朱由检有着在后世当韭菜学到的成熟金融知识,这银子他也是万万不敢动的。

趁这会儿王承恩正指挥着累得满头大汗的家丁们搬运煤渣的功夫,朱由检沿着煤炸胡同一路向东走,整来到这堂子胡同儿。

朱由检一身纨绔打扮,又化名牛沐佥,且他平时从不抛头露面,因此也并不怕被人认出来。

堂子胡同说书唱戏的都很多,但这些都没能引起朱由检的兴趣,直到发现这赌蛐蛐儿的地方。

方寸之地,犹如千军万马。

一夕之间,生死胜负已分。

朱由检前世的电竞之魂被燃起来了,他不仅要斗胆预测一波,还现场开启了解说模式,也是这样搞得皇太极跟他杠上了。

“沐佥梦浪了,还未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黄,行四,你叫我黄老四就行。”

皇太极此时还在为朱由检质疑他的英明决策而感到不满,因此说话也没带什么好气儿。

“黄四哥,沐佥只是喜好研究些经营博弈之法,对战阵搏杀也略有研究。

黄四哥应当也看的出来,沐佥我一介纨绔,手无缚鸡之力,纸上谈兵尚可,要是自以为是的上阵杀敌,那可就成了丢人现眼的赵括了。”

“原来是叫赵括,而不是叫赵舌吗?亏那刘爱塔还天天跟俺吹自己满腹经纶,真是丢死人了。”

好在周围的人不是在看场上的蛐蛐儿,就是在看说话的朱由检,除了朱由检并没有人看到皇太极此时正羞红了脸,心里暗骂刘星祚这个文盲误他。

“而且沐佥我祖上有位牛宗英嗜赌成性,他在家业最盛的时候被一个蒙古的商贾巨擘做局,赌输了全部家产,他本人也差点沦为对方的家奴。

好在后来有家人营救方得脱困,在那之后我牛家立下家规,钱财可以挥霍,但绝不可以赌。

所以我虽常流连瓦舍赌坊,但也只是做个看客,无聊时点评几句过过赌瘾。

此事并非沐佥不给黄四哥面子,实在是家规难违。”

实际上,朱由检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把200万两都押在金翅王身上。

这位选手体型巨大,一对唬人的大牙更是万里挑一。

更不要说十六胜的战绩摆着,加上墨蓝蝶从旁协助,面对两只新入行的菜鸡,朱由检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输。

正式比赛里可是没有什么新手保护机制的!

尽管如此笃定,但刻在朱由检现代人基因里的反赌反诈宣传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虽然胜率很大,但十赌九输,要是一上头把启动资金全输了,那自己真的要上城门楼重开一局了。

大黄牙斜了朱由检一眼,一脸的不屑:“贝勒爷,你不用听他的,有些人就是嘴上厉害,遇到真章儿一毛不拔。

各位,买定离手,开斗!”

大黄牙将手中的小红绳儿一拽,带动绳子上的铜钩把场地中央的隔板抬起,赌徒们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李伍也死盯着场上身形最小的乌牙白。

自己的卖命钱可都压到它身上了,一定要赢!

赢了就是500两,比本应得到的工钱还翻了一倍!

想到这里,李伍不由得肾上腺素飙升,仿佛自己成了角斗场中的小蛐蛐儿,张牙舞爪,要择人而食。

显然大黄牙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运作整个赛场的,在这八仙桌四面,每两座银山之间,各站着一个手持芡草的小伙计。

几个伙计早就拿着芡草在蛐蛐儿牙齿上挑弄了一番,大黄牙也是见到金翅王和蟹壳青呲牙咧嘴,高声鸣叫,这才拽绳儿气开闸。

这在斗蛐蛐儿里叫有牙有叫儿。

而另一边墨蓝蝶虽然张开了牙齿,但一直不叫。

乌牙白更是伏地不动,蠢若木鸡,引得众人一顿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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